竹鸢看着紧闭的府门，忍不住问询一句。
倒不是等不行，而是担心顾青雪腹中的孩子，本就没有完全坐稳，根本不能劳累，否则定然对孩子有影响。
青鸢也看向顾青雪，无声询问她的意见。
顾青雪默了默，摇头道：“回吧，明日再来。”
“是。”竹鸢松了一口气，搀扶着顾青雪上了马车。
等马车渐渐驶离，先前被关紧的府门开了一个缝隙，墨玉从里头探出脑袋，往马车离开的方向看了看，确保她们的确是离开了，这才再度关上府门，一路穿过花园、前堂，来到了后院。
彼时，陆神医正待在屋子内与草药作斗争，听到墨玉的动静，他将手上的事情都完成，这才抬眸看过去，“走了？”
“走了。”墨玉点头。
“嗯。”陆神医声音淡淡的，应了一声就没有打算再说话。
但墨玉却觉得心里头痒痒的，他遇到好奇的事情一向是忍不住的，若是不打破砂锅问到底，许是接下来的几日都不能安安稳稳。
“师父，这是为什么呢？您为什么不见战王妃？”墨玉心里这么想着，也就问出来了。
他与师父关系亲近，自然知晓师父并不是外人口中那样的人，何况与战王的那件事情，也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分明……
“徒儿看战王妃这次很有诚意，亲自敲门，一点都没有架子，您怎么不见呢？”
陆神医手上的动作一顿，眸色深沉的盯着墨玉，一言不发。
被陆神医这么看着，墨玉都有些别扭，他微微抿唇，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方才所言，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所以才会惹得师父这种眼神？
他脑中乱糟糟的，于是便错过了陆神医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此事与你没有关系，也不该将你掺和进来，你只需要听为师的话，按着为师的吩咐去办就行，至于其他的……”陆神医的话音微顿，眨眼间，话锋一转，“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今日的课业可有完成？”
墨玉傻眼，脑子尚未转过弯来，根本来不及辩驳，就听陆神医继续道：“不说话？那就是完成了？既然完成了，那就将这些药材都分类好，然后将它的功效和特点都给为师默背一次。”
“师父！”墨玉险些跳脚，“徒儿刚刚为了应付战王妃，哪里有时间完成课业？您这是在为难徒儿。”
陆神医却没有理会墨玉的抗议，“那就是平日里不用功，来吧，这里的药材都交给你了，省得每天想那些不该你想的事情。”
说罢，陆神医将墨玉一个人留在这里，随后扬长而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嘱咐：“记住，没有整理完，不准擅自离开。”
墨玉看着桌上杂乱的堆起来的药材，两眼一黑，后知后觉他非但没有解掉心中的疑惑，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生气！
……
陆府距离齐王府纵然没有太远的距离，但是一来一回，也占用了不少的时间，等她回到府上的时候，天已经隐隐擦黑。
得知千升已经给裴慕珏换了药，顾青雪便没有再过去。
她现在可还记得裴慕珏与她说的那些话，欣瑜这个坎过不去，他们的关系便不可能会好。
“王妃，该喝药了。”竹鸢捧着药碗过来，那刺鼻的药味便钻入了顾青雪的鼻中。
她嫌弃的蹙眉，只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到底还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即便已经喝了一段时日，但仍旧是没有适应了这药味。
竹鸢整日伴在顾青雪的身边，自是知晓的，她转头看向杵在不远处的一个低眉顺眼的丫鬟，一如既往的吩咐：“还不快将蜜饯送过来？”
那丫鬟肩膀一动，嘴唇嗫嚅了一下，从喉间挤出一道轻应：“是。”
不知道是否是没有注意到，快步过来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蜜饯又险些掉落在地，整个人显得手忙脚乱，看的竹鸢直皱眉。
“洛儿，你今日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竹鸢有些不悦，从洛儿手中拿过盛着蜜饯的碟子，先递到顾青雪的手边，才斥责洛儿，“你也是东苑的老人了，伺候王妃也不是一日半日的，怎么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洛儿的脑袋垂得更低，瑟缩着肩膀，哽咽道：“对不起，王妃，竹鸢姐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好似快要哭了一般，身子都在隐隐颤抖。
到底是在一个院子中待了有一阵儿的同伴，看着这样的洛儿，竹鸢终究有些不忍心，可她办的事情的确是差，竹鸢也不好开口求情，只好冷着脸等待顾青雪的处决。
顾青雪的目光从那一碟蜜饯滑到了洛儿的身上，自上而下，最终定格在她紧紧捏着衣裳的手指上。
不难看出，她用的力道极大，手指的关节都泛了白，更别说那衣裳被蹂|躏到有了极其严重的褶皱。
不对劲啊！
顾青雪双眸微微眯起，视线不断地在洛儿与手边的蜜饯上流连，好半晌，她捏起一颗蜜饯，温声道：“抬起头来。”
洛儿的眼角抽了抽，白着脸缓缓抬起头，磕磕巴巴的唤道：“王……王妃。”
“你在怕我？”顾青雪扬起一道浅浅的弧度，仿佛真的好奇，“为什么怕我？你这张脸我几乎每日都会见，从前办的事情都很好，怎么只有今日就这般冒失，而且，从前也不见你怕我，为何今日……”
洛儿呼吸一滞，眼神躲躲闪闪，慌忙道：“王妃，奴婢……奴婢并非故意在您面前失态，而是……而是奴婢今日身子不大舒服，担心是染了风寒的前兆，怕影响到您的身子，所以才……”
“原是如此。”顾青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当着洛儿的面，将那颗蜜饯送|入嘴里，含糊道，“既然身子不好，便休息两日吧，什么时候好全了，什么时候与竹鸢说一声就是。”
余光中，洛儿将这一幕看的清楚，见顾青雪真的将那蜜饯吃了，她忽然觉得头晕目眩，险些就要张嘴将一切都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