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王夫人，杀了这个贱妇！
“反了天了！”京兆尹的脸色万般阴沉，为官多年，他已经许久没有被人如此无视过，当即厉声吩咐，“将他的嘴给本官堵上！若是再敢搅乱公堂，一律按藐视公堂处置！”
被衙役们反锁住胳膊，又被堵了嘴，王磊才稍稍冷静了些，但是瞪着王夫人的那双眼，不亚于看见了杀父仇人。
其实这般情况，与杀父仇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王家就断在他手上了！
断在这个贱妇手上了！
王磊着实是恨极了王夫人。
经三人的一番争执，其实不必继续审下去，也已经有了结论。
王夫人的罪行早已经承认，而柳姨娘也在方才与王夫人的争论中自行暴露，两人皆是杀了人，谁也逃脱不了律法的制裁，被判了秋后问斩。
至于王磊，调换孩子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家事，但是在柳姨娘打死王楚楚一事上，他知情，却刻意隐瞒，已是犯了包庇罪，故而被判处两年牢狱之灾。
既然王公子身亡一事乃是王夫人主导，所以与顾青雪的铺子根本没有丝毫的关系，顾青雪实在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京兆尹当堂便做出了澄清。
在衙役们押着王夫人下去的时候，顾青雪拦住她，不解地询问：“先前为何会挑中我的铺子？”
说来，不只是点心铺卖掺着花生的东西，就连有些酒楼的配菜也会用花生，何况，京城中的点心铺子多的是，顾青雪想不通，为何偏偏挑中了她。
王夫人干涩的唇瓣一抿，眸中盈满了愧疚，低声道：“有人让我这般做。”
顾青雪心上一紧，追问：“是什么人？”
王夫人摇了摇头，她不能说，那人帮她查清楚了当年孩子被人调换的所有事情，是她的恩人，就算她在这世上已经是孑然一身，不日就要死，但该有的底线还是要有。
与顾青雪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轻声道：“对不住。”
顾青雪看着王夫人被衙役们押走。
竹鸢连忙从后堂小跑着来到顾青雪的身边，见她若有所思的盯着王夫人的背影，不解地询问：“王妃，怎么了？”
顾青雪回神，缓缓摇头：“没事，回府吧。”
竹鸢微微点头，跟在顾青雪的身后，如释重负道：“今日过后，铺子的名声就算是回来了。”
“可以告诉文文，明日便重新开张吧。”顾青雪顺嘴吩咐。
“是。”竹鸢应承了一声，陪着顾青雪往马车的方向走。
途中，遇到了不少刚刚散开的凑热闹的百姓们。
“要我说，那王老爷也是活该，要不是他宠妾灭妻，这会儿怎么会落得个绝嗣的下场？”
“是啊，真是活该，不过那两个孩子就可怜了，唉。”
“都是父母造的孽，这也是他们的命数吧，说起来最可怜的还是战王妃，好端端的什么也没做就被讹上了，这幸好是破了案了，要是没破，那铺子不就开不成了吗？”
“也对，也对……”
便是上了马车，耳边仍旧能够传来百姓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顾青雪只当没听见，等竹鸢也上来，厚重的车帘与车帷放下，外头的声音都被隔绝。
随着车夫一扬马鞭，马车缓缓行进。
期间，顾青雪时常觉得有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在竹鸢又一次瞄过来的时候，她睁开双眸看过去：“想说什么？”
竹鸢的心咯噔一下，没想到会被顾青雪给抓到。
她慌忙的移开视线，纠结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王妃，您与王爷……奴婢听青鸢说了，好似是因为那一日奴婢去了铺子没有与您一同回府，所以王爷误会了，不然，奴婢去同王爷解释一下？”
顾青雪神情微顿，脑海中一时间闪过了许多画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必。”
“可是，您一直与王爷僵持着，岂不是白白给了欣瑜姨娘机会？”竹鸢是真的有些急了，她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所以王爷和王妃才会闹矛盾。
顾青雪看出她心中所想，失笑道：“与你无关，何况还是我让你去铺子跑一趟，若是要怪，也该是怪我才对。”
“至于欣瑜姨娘，王爷不会给她机会。”顾青雪说的万般笃定。
这倒是让竹鸢摸不着头脑：“可欣瑜姨娘日日都与王爷待在一处，若是她用了什么阴谋诡计，王爷中招可怎么得了？”
“你当千升是吃干饭的？”顾青雪瞥了竹鸢一眼，意味深长道，“就算是中招，也得王爷给了机会才是。”
这话更是让竹鸢费解，不过瞧着顾青雪的神色平静，好似胸有成竹的模样，她便将疑惑都压在心底。
说到底，她就是个下人罢了，方才意图掺和主子的事情，已经是逾距。
她深知这一点，没有继续劝。
待回到府上的时候，已快到晚膳时分。
顾青雪与竹鸢不慌不忙的往东苑去，临近西厢，却瞧见本该守在主屋外头的千升杵在了西厢外。
她有点诧异，下意识的，脑中划过了多种想法，莫不是裴慕珏那边出事了？
在她思索的时候，千升已经看见顾青雪，不带一丝犹豫的走过来，道：“王妃，老王爷院子里来了人，请您与世子过去用晚膳。”
“老王爷？”顾青雪稍加思索，“可有说是何事？”
“属下不知。”
顾青雪微微颔首，看向主屋的方向：“王爷的腿如何了？”
“已经有所好转，虽是比不得从前，但可以坐轮椅。”千升如实应声。
顾青雪眼神微闪，“那你同王爷说一声，我换一件衣裳，便去寻王爷。”
“是。”千升应过，却没急着走，试探着询问，“王妃，您不去看看王爷？”
顾青雪似笑非笑：“王爷那边有欣瑜姨娘在，我过去做什么？便让欣瑜姨娘好生伺候着吧。”
千升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却见顾青雪已经举步进屋。
他无声叹息，折回主屋告知裴慕珏。
在竹鸢的侍奉下，顾青雪换好衣裳，来到主屋前的空地上，并不打算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