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王夫人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要找人索命。
京兆尹饶是见多识广，也不免被王夫人这副狠劲儿惊到，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顾青雪，以为王夫人要状告的是顾青雪。
然，顾青雪却是目不斜视，似乎这件事情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京兆尹没法，只能自己琢磨着，开口道：“王张氏，你有何冤屈？”
王夫人毫不犹豫道：“大人，民妇要状告夫君王磊与府中妾室柳依依，十几年前趁着民妇生产，将民妇的孩子与柳氏的孩子调换，后柳氏活生生的将民妇的女儿打死，尸骨被扔到了乱葬岗，如今已是……找不回来了。”
她的眼眶红了，泪水扑簌而下。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围观百姓们的一片哗然。
“这是真的吗？”
“一个小妾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说不准是那个王老爷宠妾灭妻，否则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太可怕了，这大户人家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背地里都是龌龊啊！”
“那个柳氏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将人家女儿活生生的打死，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可惜了王夫人……”
“不过那个王公子到底知不知情？要是知情的话还好说，要是不知情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也挺惨的。”
“……”
百姓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叽叽喳喳的，嘈杂声都影响到了公堂秩序。
京兆尹再拍惊堂木，巨大的声响使得百姓们纷纷闭上了嘴。
倒是将王夫人不再压抑的哭声暴露出来。
顾青雪眼神复杂，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京兆尹亦是被这事气得不轻，不过，他身为判决之人，不能带上任何的情绪，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沉声问道：“王张氏，你可确保方才没有一句假话？”
王夫人哽咽两声，抬手并起三指：“民妇发誓，方才所言，没有半句假话，若有假话，民妇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此毒誓，足以证明十有八|九是真的。
京兆尹转而问堂下衙役：“王磊与柳氏现在何处？”
衙役抱拳应道：“王磊与柳氏已被林捕头带到了府衙。”
“既如此，传他二人过来。”
“是。”
衙役领命退去，没有多久，便将一直被看守在后方的王磊与柳姨娘带上来。
两人一看到王夫人，皆是满脸痛恨，便要扑上来。
王磊动怒：“贱妇！你个恶毒的女人，你可是荣儿的亲生母亲啊！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狠心杀了荣儿，你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良心！”
柳姨娘张牙舞爪，往王夫人脸上招呼：“公子若是泉下有知，知晓是你这个母亲害死了他，他定然会恨死你，如今你还阻了公子下葬，他的棺材这会儿还停在府中！”
她着实想不通，王夫人被林捕头带走的时候，为什么执意要让衙役将她和老爷也带走。
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女人就是个狠毒的人，她是真的想要荣儿连死了都不安宁啊！
两人对王夫人的恨意喷薄而出，王夫人不怒反笑。
看着尚未来得及靠近自己便被衙役们制住的两人，王夫人畅快的大笑：“王磊，柳依依，你们活该！”
她宛若疯魔了一般，恶狠狠的盯着王磊：“王磊，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你当你自己是什么好鸟？当时楚楚被柳依依这个贱人活生生打死的时候，你可有过一丝动容？你将她的尸身扔在乱葬岗的时候，可有想过她也是你的骨肉！”
王磊一愣，眼神中流露出骇然的情绪，似是没有想到王夫人竟然会知道真相。
王夫人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看向柳姨娘的时候，表情狰狞了许多：“柳依依，你当初将你儿子与我女儿调换身份的时候，可有想过如今这个下场？
你对我女儿动辄打骂，将她打死的时候，可有想过你儿子也会被杀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作的恶，所以你儿子才会死，至今无法下葬！”
柳姨娘被王夫人的话砸的头晕目眩，她颤抖着手指着王夫人：“你个疯子，你真是个疯子，荣儿可是唤了你十几年的母亲！十几年的感情，你竟说杀就杀了他！”
“那又如何？十几年又如何？”
王夫人说着不在意，眼眶却蓄满了泪水，她凄厉道：“我的女儿也在你膝下十几年，你儿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的时候，我的女儿被你打的遍体鳞伤，却只能缩在一个破烂的柴房里，过得连下人都不如！你说我狠心，你又如何？”
柳姨娘尖叫一声，彻底破罐子破摔：“活该！你女儿死的活该！她过得比下人都不如又怎么了？你这个亲娘又不是没有看到，可你管了吗？你没有管，她的死你也有责任！”
王夫人的嘴唇狠狠一颤，张了张嘴，到底没能再说出什么来。
在两人争执的途中，王磊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他整个人颓然不少。
“竟是如此，所以你就是因为知道了楚楚是你的女儿，所以你想杀了荣儿泄愤吗？”王磊好似头一次认识了王夫人，对她万般陌生。
王夫人低低的笑了，缓缓转眸看向王磊，如同恶魔低语一般，道：“王磊，我要让柳依依也体会到我的痛苦，让她亲眼看着她的荣华富贵再也抓不到，最重要的是你，我要让你得到应有的代价，你们王家后继无人，就此断了香火！”
王磊脸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王夫人轻声呢喃着，咧嘴一笑，“知道吗？在我得知楚楚是我的女儿的那一日，我就开始准备了，你出门经商的前一晚，我给你炖的鱼汤，里面可是下了绝子药！”
王磊瞳孔骤然紧缩，身子一弹，挥手欲要打王夫人，嘶吼着：“贱人！你个贱人！我要你死！”
衙役眼疾手快，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王磊压制住。
公堂之上，乱糟糟一片。
京兆尹看的头疼，扬声厉呵：“都给本官住嘴！”
王磊已经接近崩溃边缘，那里还能听得进去京兆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