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称一切都查清楚了，要立刻带着人去捉拿王夫人，让她尽快前往京兆府衙，衙门要尽快审理此案。
顾青雪自是没有异议，换衣裳的时候，她忽的意识到一点：“今日可是王公子下葬的日子？”
“是。”竹鸢如实应道，“本来头七后一日就该下葬，不过听闻王老爷悲痛欲绝，不舍就这般将王公子下葬，于是多停了两日。”
“如此说来，林捕头要去捉拿王夫人，就得破坏葬礼。”顾青雪眉心微拢。
竹鸢不置可否。
顾青雪倒是不觉得王夫人有什么可怜的，毕竟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只是可惜了王公子，入土为安都不清净。
“王妃可是打算拦着林捕头？”竹鸢小心翼翼的询问。
顾青雪没这个想法：“罢了，这都是王夫人造的孽，仔细说来，我还是受害者，一切都等到了公堂之上再说吧。”
竹鸢默默的点了点头。
收拾妥当，顾青雪正准备带着人出门的时候，派去调查王家的人恰好也回来了。
依旧是先前那个男子，他进门瞧见顾青雪的装束，便晓得这是要出门，于是便长话短说：“王妃，奴才查清楚了，死去的王公子与王二小姐的年岁相当，两人甚至是同一日出生，不过王公子先一步出生，故而占了个老大的名头。”
“王夫人与柳姨娘生产的那一日，恰恰是王家的家宴，故而王夫人与柳姨娘其实是在相邻的两个房间产子，奴才寻到了当时的产婆，虽然那个产婆的年岁已经大了，但提起王家的事情，她依旧记得很清楚。”
“一开始，那产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表露出了不一样的神情，奴才便察觉到其中可能有不对劲的地方，便对其威逼利诱，那产婆总算说出了埋藏在她心底十几年的一个秘密。”
“当天王夫人率先产女，生的正是王二小姐，而柳姨娘后发动，生的是王公子，许是王老爷对柳姨娘宠爱非常，故而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将两个孩子调换。”
“王公子与王二小姐的身份调换一事，王老爷与柳姨娘全都知晓，只有王夫人被蒙在鼓中，不过，即便王老爷深知王公子不过是小妾的儿子，却仍旧已经定下王公子便是王家下一代的家主。”
男子一口气说了所有调查出来的事情，听得顾青雪与竹鸢目瞪口呆。
“原来竟是一出狸猫换太子。”顾青雪轻叹一声，总算明白了王夫人当时的异样神情究竟是为何。
她定然是知晓了王公子的真实身份，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被柳姨娘活生生打死，她想要为那个孩子报仇，所以便对王公子痛下杀手。
然而，到底是她精心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她是真的想要杀了王公子，也是真的为王公子的死感到心痛。
顾青雪再度叹息一声，让男子下去，她则带着人前往京兆府。
在她看来，这桩悲剧最关键的一个人就是王老爷，若不是他当时将孩子调换，便不会有如今的惨剧。
一路上，竹鸢许是也被这个真相镇住，整个人比寻常沉默了太多。
直至马车停在京兆府外，竹鸢才骤然回神，扶着顾青雪下马车。
府衙外已经有衙役在等候着，见到顾青雪，忙迎了上来：“战王妃，大人吩咐我在此等候，带着您前往堂中。”
顾青雪微微颔首，跟在那衙役的身后，问道：“王夫人那边的情况如何？”
衙役回道：“林捕头已经将人带回来，如今正在堂上跪着，等候大人的判决。”
“嗯。”顾青雪应了一声，就没有继续说话。
沉默着来到堂中，顾青雪才发现，外头竟然站着不少的百姓，许是被这件事情吸引，故而前来凑热闹。
于顾青雪而言，这正合她的心意，毕竟她的铺子还得恢复名声，想必有这些百姓们作证，她的铺子定然会重回从前，生意蒸蒸日上。
视线在围观的百姓们身上划过，顾青雪款步往公堂中央走，彼时，公堂中央只跪着王夫人一人，从背影看，她耷拉着脑袋，似是已经认命。
想到王夫人经历的事情，她不禁生出些许的同情，若是换做是她，说不准也是王夫人这般举动。
她缓缓收回视线，在王夫人屈膝行礼：“参见大人。”
京兆尹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如何敢承顾青雪这么大的礼？
这可是战王妃啊！
他连忙道：“王妃快快请起。”
顾青雪没有为难京兆尹，顺势起身。
待她站起来，京兆尹一拍惊堂木，扬声道：“升堂！”
公堂之上立刻肃穆起来。
京兆尹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虎目看向一阵颓然的王夫人：“王张氏，你利用死者对花生过敏一事，给死者服下掺有花生的松菱糕，导致死者身亡，后将死者身亡一事推到绝味点心铺上，意图诬陷战王妃，你可认罪？”
这时，王夫人的目光才有了几分焦距，她扯了扯唇角，哑声道：“民妇认罪。”
她如此的爽快，倒是让京兆尹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既是认罪，师爷。”
师爷会意，拿着状纸来到王夫人身边：“若是没有异议，便签字画押吧。”
本以为王夫人会爽快的签字画押，然而，她接过状纸之后，反是揉成一团，仰头直视京兆尹：“大人，我不服！”
京兆尹顿觉被一个妇人耍了，面色一沉，狠拍惊堂木，喝道：“王张氏，你莫不是在藐视公堂！”
“大人，民妇不敢，民妇也没有此意。”王夫人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道，“臣妇有冤要申，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说完，她以头抢地，接连磕了好几个头，闷响传来，不过片刻，王夫人的额头已是血淋淋一片。
京兆尹皱眉：“来人，将王张氏拦下！”
“是。”离得最近的两个衙役跨步上前，一左一右，板着脸压住王夫人的肩膀，将她的胳膊剪到身后，轻松制住她。
如此，王夫人可怖的模样映入众人眼中，一道鲜红的血迹自额头顺着鼻梁蔓延，血珠汇聚在鼻尖，滴落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