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中跟踪的人自然是追着马车而去。
穿过巷子，裴慕珏已经戴上了一副面具，负手而立，打量了四周一番，提步朝着某一个方向走去。
在百姓们眼中，虽然他戴着面具有些许的怪异，但是也并未多想，毕竟天下之大，什么奇怪的人没有？
裴慕珏便大摇大摆的穿过人群，进到了灵馐阁。
这灵馐阁原先是魏|宏业的产业，后来魏|宏业因魏锦与三皇子产生了嫌隙之后，为了避嫌，便将这灵馐阁给到了魏锦。
如今是魏锦管理着灵馐阁，自然，五皇子想要约人谈事，首当其冲便是选择灵馐阁。
而裴慕珏从前多次前来灵馐阁，对这里也是熟悉的。
他举步迈进灵馐阁大门，当即便有伙计迎上来，点头哈腰道：“客官，您可有约？”
“有。”裴慕珏目不斜视，淡声道，“五皇子。”
伙计一惊，忍不住多看了裴慕珏两眼，讨好的笑道：“客官总算是到了，公子早先便嘱咐过小的，一旦您来了，立刻将您领上二层，请公子随小的前来。”
裴慕珏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
伙计也不在意，忙不迭的领着裴慕珏往楼上去。
与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无甚差别，这二楼即便是换了人管理，依旧没有打算翻新，弯弯绕绕的，走了好一段路，前头领路的伙计才停下脚步。
与在下头的时候不同，这伙计收敛了许多，声音都刻意压低：“客官，公子就在里头等着您，您请进，小的便不打扰几位了。”
他甚至连‘五皇子’三个字都不敢说。
裴慕珏不为难他，摆了摆手，那伙计便快步离去。
许是外头的动静引起了包厢里头的动静，还未等裴慕珏抬手敲门，包厢门就自里头打开。
开门的正是魏锦，见着戴面具的裴慕珏，不免一愣，不确定的问道：“你是……战王？”
裴慕珏轻轻点头，旋即取下面具。
见着熟悉的脸，魏锦松一口气，咧嘴笑道：“我险些以为是什么人，真是被战王吓了一跳。”
说着，他侧身让了路。
裴慕珏也不客气，提步进去，见到五皇子，抱拳行礼：“参见五殿下。”
“战王不必多礼，坐吧。”五皇子端坐在正中，嘴角噙着一抹笑，上下打量了裴慕珏一眼，“战王双腿果真好了，看来陆神医的医术已至登峰造极之境。”
“的确，陆神医不愧为神医。”裴慕珏与魏锦分坐两侧，顺手将面具放在桌上，见五皇子的目光落来，他随口解释，“出府的时候，暗地里有老鼠跟着，这样比较方便。”
五皇子恍然，意味深长道：“看来本皇子猜测的不错，战王的处境真是糟糕极了。”
裴慕珏扯了扯唇角，没有多言。
见裴慕珏一点都不给他面子，五皇子倒也不生气，毕竟，他特意调查过裴慕珏，知道他的性子就是这样。
既然山不就他，那他去就山。
五皇子温和的一笑，趁着方才的话说下去：“不必本皇子讲，想必战王自己也感觉到了，父皇对你的忌惮愈发深了……
从前好歹还有所遮掩，现在可是直接亮明了，如今只要是父皇的人，都拧成了一股绳，想要对付你，最能看出其中问题的，就是你那堂弟，裴书璟了。”
裴慕珏眉心微动：“是啊，璟弟遭了那无妄之灾，二夫人百般打点之下，即刻就能回来，然而，到底这个时机不对，还是被扣住了。”
五皇子状似无意的观察着裴慕珏，继续与他说着：“这么想想裴二公子也真是可怜，如今成为了父皇铡刀下的第一个受害者。
不过，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到了最后，恐怕偌大的齐王府，都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裴慕珏指尖轻捻，默不作声，便是对五皇子此言的默认。
“战王，难道你真的甘心吗？”五皇子的声音中带着蛊惑。
裴慕珏好似听不懂一般，轻叹一声：“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天下，子民也都是陛下的子民，谁人会有什么下场，不都是在陛下的一念之间吗？”
“即便是战王你，也不例外？”五皇子俨然不信。
裴慕珏却是点头，“自然。”
他这态度，倒是让五皇子有些不解了。
裴慕珏同五皇子对视，意味深长道：“五殿下，不论是什么时候，齐王府，亦或是将军府，从来不会做乱臣贼子，我们两府对皇权没有半分觊觎，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五皇子似是明白了什么，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紧：“这般说，无论是齐王府，还是将军府，都只会忠于明君，忠于皇室血脉？”
“自然。”裴慕珏缓缓笑了。
五皇子眼神闪烁，与裴慕珏四目相对的刹那，彻底明白了裴慕珏的意思。
他不再拐弯抹角，神情凝重了几分，郑重道：“战王，你也知道父皇如今年岁已高，脑子也不如年轻时候那般灵光……
自打前年开始，渐渐变得昏庸，如今更是听信奸臣谗言，对将军府与齐王府赶尽杀绝，本皇子看在眼里，倍感惋惜。
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父皇会越来越过分，等到了那一日，整个天齐国怕是都要被父皇毁于一旦，所以……”
他顿了顿，举起面前的酒杯：“战王，你可愿意与本皇子合作，还天齐国一个太平盛世？”
五皇子的话音落下，裴慕珏却是没有说话，他甚至不再看五皇子，垂眸捏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这般无视，五皇子倒也不觉得生气，他知道裴慕珏在意什么，继续道：“战王放心，待事成之后，本皇子定会善待将军府与齐王府。”
虽然将军府这会儿只剩一个顾青雪了，但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仍旧是将军府。
“五殿下此言当真？”裴慕珏掀起眼皮，总算开口。
“自然。”五皇子毫不犹豫应下，随后一笑，“你我二人平日里鲜少会共事，你对本皇子怀疑，本皇子可以理解，所以今日特意唤了魏锦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