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红诧异的抬眼，直勾勾地看向顾青雪。
她未曾想到，顾青雪竟然会这么说，而且这些话，与她方才所想有着悖论。
如今，只需要看看裴慕珏是个什么表现，便可以知道……
裴慕珏好似未曾察觉到樱红的注视，他为难的看了顾青雪许久，到底没有纠结太久。
轻轻拍了拍顾青雪的手背以示安抚，便朝着一旁的陆神医吩咐：“劳陆神医跑一趟。”
陆神医的视线从顾青雪、裴慕珏的身上滑过，有一抹暗光滚过，最终提步往外走。
经过樱红的时候，见这不长眼的丫鬟仍旧呆愣的跪在地上，他眉头一皱，没好气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老夫带路！”
“是。”樱红猛地回神，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作势要领着陆神医往外走。
然而，走了几步，她仍旧不死心，回头询问：“王爷，姨娘醒来肯定是想要看到您的，您……您不去看看姨娘吗？”
说到后头，樱红顶着裴慕珏愈发冷漠的眼神，声音渐渐压低，直至消弭。
裴慕珏对樱红万般不耐，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千升冷着脸呵斥：“大胆，欣瑜姨娘不过是一个罪人，王爷没有将她处决已是幸运，竟还妄想王爷亲自去探望，简直胡言乱语！”
樱红面色一白。
陆神医也冷哼一声：“老夫废了好大一番精力才将战王的腿调理好，你说这话是想让老夫前些时日所做的一切都竹篮打水一场空吗？还是想要阻碍战王双腿恢复！你个胆大包天的丫头！”
樱红身子狠狠一颤，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她急忙下跪磕头：“王爷恕罪，奴婢不知，奴婢不知道是这样，奴婢……奴婢只是看到王爷出现在王妃的房中，所以以为王爷已经好了，奴婢不知情，求王爷饶奴婢一命。”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谁听不出樱红话中之意？
不过，因为种种的缘由，他们都没有对樱红多加理会。
只有陆神医讥笑一声：“老夫行医多年，自认给不少权贵看过病，甚至在皇宫中都鲜少会见到像你这般没有分寸的丫鬟，竟敢妄自揣测主子，若是老夫身边有你这样的下人，早已经一剂毒药送走了，也是战王看在你那个姨娘的份上，才给你留一条命。”
樱红的后背升腾起一阵凉意，她的脸色比方才还要苍白，险些被陆神医的话吓哭，又是接连磕了几个头。
若不是顾青雪听的烦了，将她制止，怕是还要见血。
顾青雪睨了陆神医一眼，恰好与陆神医视线相对，自是没有错过陆神医眼中的愚弄之色，低落了一日的心情，竟被这老顽童逗得有了几分起色。
陆神医自如的收回视线，对待樱红仍是一副不耐烦的态度：“还不快领路！否则，老夫可不奉陪了。”
“别别别，奴婢这便为您领路。”樱红不敢再惹恼陆神医，毕竟她今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在裴慕珏面前过个脸，然后带个大夫回去。
樱红前脚刚走，后脚青鸢便带着洛儿进来。
洛儿一见到顾青雪，二话不说便跪在榻前，眼泪直流：“王妃，奴婢有罪。”
顾青雪与青鸢对视一眼，后者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顾青雪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佯装不解道：“好端端的，跪着做什么？”
她的声音依旧如同往日那般沉静温柔，却比平日多了些虚弱，洛儿心中的愧疚更甚，刚刚张嘴想要说什么，忽的痛哭出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此一幕，令裴慕珏心存怀疑，他冷冽的目光落在洛儿的身上，沉声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洛儿被裴慕珏吓得浑身发抖，哭声更难以止住。
裴慕珏不由得皱眉，转而看向青鸢，沉着脸：“青鸢，你说。”
“是。”青鸢上前一步，条理清晰道，“王爷，您还没有来之前，陆神医便发现王妃流产不只是因为悲伤过度，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缘由，那便是，有人给王妃下了极其恶毒的堕|胎药。”
裴慕珏骤然抬头，神色狠厉，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更是紧紧的收紧，他阴沉着脸，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暗涌：“你说什么？”
旋即，他想到了什么，欲要杀人般的目光凝在洛儿的身上：“是她干的？”
青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洛儿给王妃下毒，但背后有人指使。”
“是何人！”裴慕珏怒火汹涌，想到自己与顾青雪的孩子被人算计的没了，他愈发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青鸢垂着眼，一字一顿道：“王爷，是欣瑜姨娘。”
“是她！”裴慕珏的脊背一僵，下意识看向顾青雪。
顾青雪已是泪流满面，孩子被人算计，她的心如刀割。
如今注意到裴慕珏的目光，她意识到了什么，愤恨的看他：“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还想包庇她吗！”
裴慕珏的呼吸急促了几分，不敢直视顾青雪，狼狈的错开视线，发了狠的质问洛儿：“老实交代，她到底是如何指使你的，你又是如何给王妃下毒，什么时候给下的毒！”
洛儿紧紧地抓着身侧的衣摆，不知道是泪水快流干了，还是被裴慕珏吓得，她现在更多的是啜泣和哽咽。
听着裴慕珏的质问，她几近将头埋到了胸口，断断续续的交代：“欣瑜姨娘她抓到了奴婢的把柄，借此威胁奴婢。”
“什么把柄！”
“是……是……”洛儿的嘴唇颤抖，心如死灰，“奴婢与二房那边的一个小厮心意相通，那下人是给二少夫人办事的，奴婢在他的花言巧语之下，帮着他暗地里做过一些小动作，那时，那时月姨娘的死……”
洛儿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了，当时月姨娘的死有洛儿的参与，具体是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但总归是给顾青雪添了麻烦。
这个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可以归结于背叛。
一旦被顾青雪知道，日后定然不会重用她，她这辈子许是就完了。
青鸢咬牙切齿：“你个混丫头，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