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紧紧皱眉，摇头道：“王妃，依下官平生所见，王爷的情况，应是没有办法治好的。”
顾青雪手指交缠着，满目担忧：“李太医，你在好好想想办法，万一，万一还能有法子呢？”
对上顾青雪泛红的眸子，苍白的脸色，李太医对眼前的女子不免产生了丝丝缕缕的怜惜。
他也听闻了顾将军的事情，愈发觉得顾青雪可怜，年纪轻轻的，父亲便没了，如今夫君又成了这副模样……
他轻叹一口气，虽是同情，却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再度摇头之际，动作却忽然止住，他想到了一件事。
“或许，倒还真有一个办法。”李太医抚着长须，眉目间多了些明朗。
顾青雪双眸微亮，难掩激动道：“李太医，请讲。”
李太医也不磨蹭，直言道：“王妃应是知晓去年随着陛下一同回京的陆神医，那位陆神医的医术堪称一绝，即便是太医令，都无法与之匹敌，我等虽然没有法子治好王爷，但陆神医说不定可以。”
说到这里，李太医忽的又想到了数月之前，战王与陆神医之间的那点龌龊事，讪讪道：“不过，听闻那陆神医气性儿大着，恐怕……”
该说的都说了，李太医看着顾青雪一脸恍惚忧愁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留下了药方之后，便先行告辞。
待李太医的身影消失之后，顾青雪才忧心忡忡的进入了内室，将所有的下人都屏退，她抿唇坐在榻边。
裴慕珏的面容沉静，并不似上一次受伤之后那般阴鸷，好似已经对这种意外有了抗力。
即便是得知这双腿可能无法再好，心湖也没有泛起丝毫的涟漪。
他甚至声音温和的询问：“李太医说了什么？是否我这腿再好不了？”
顾青雪眉头蹙起，思索二三，还是将李太医方才的话尽数转述。
“还有机会好？”裴慕珏不免诧异，他的手指搭在棉被上，指尖时不时的轻点两下，似是在考虑什么，“陆神医啊……”
顾青雪蓦的握住裴慕珏的手，这个时候，她摒弃了前些时日的所有的不快，眼中心中只剩了对裴慕珏的担忧：“王爷，你觉得，陆神医真的能治好你的腿吗？”
她的咬字有些怪异，裴慕珏却听得懂，反握住顾青雪的手，沉吟片刻，最终点头：“祖父先前与我说了，陆神医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在皇帝的跟前，或许也不一定只会向着皇帝。”
若是一心向皇帝，即便能治好裴慕珏的腿，想必陆神医也不会竭尽全力。
但如果陆神医还有别的心思，那就不一定了。
这或许是一个希望。
顾青雪的眼神微亮，很快又沉寂下来：“那我去寻陆神医。”
裴慕珏手指微微蜷紧：“不是都说陆神医记仇，有上一次的事情，他会不会帮都不一定。”
“……”顾青雪沉默了，提起这件事，她便想到了那次裴慕珏推她的事情，神色肉眼可见的冷漠了些许，将手从裴慕珏手中抽回，淡声道，“我会处理这件事情。”
她顿了顿，又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裴慕珏感受着空掉的手心，心头怅然若失：“什么条件？”
“待陆神医同意帮你治腿，你要处理掉欣瑜。”顾青雪冷着脸。
一来，欣瑜是皇后送来的人，皇后让一个太监在众多百姓的面前对她百般羞辱，她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从前是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处置欣瑜，这会儿欣瑜自己送上了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还有一点，听闻欣瑜最近愈发得裴慕珏的喜爱，即便害得他双腿成了这样，也只是将人关在了西院，没有实质性的处罚，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更别说对肚子里的孩子，更是一个威胁。
裴慕珏微怔：“可欣瑜是皇后送来的人。”
“你这是舍不得了？”顾青雪的唇角紧绷，万万没想到裴慕珏会给出这么一个回答。
裴慕珏反驳：“不是舍不得，只是……”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顾青雪冷声打断，没有继续听裴慕珏的解释，转身就走。
她板着脸从主屋出来的一幕被偷偷摸摸过来打探消息的樱红尽收眼底，又在外头张望了一阵儿之后，小跑着折回了西院。
给把守院门的小厮塞了几颗碎银子，樱红一脸肉痛，好在那小厮看在银子的份上没有为难她，让她回去了。
樱红拍了拍明显瘪下去的荷包，深吸了一口气，小跑着去与欣瑜复命。
一进到屋中，一阵热气包裹着她，她舒服的眯了眯眼，连忙上前，禀报：“姨娘，您放心吧，奴婢亲眼所见，王妃又耍脾气了，估摸着与王爷吵架了，冷着脸回了西厢。”
满脸忧愁的欣瑜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反复确认：“你确定王妃仍旧在西厢住着？确定王爷与王妃吵架？动静可大？”
“是，奴婢确定，王妃还在西厢，但是……”樱红有些迟疑，“奴婢离得远，不敢靠近，只看到了王妃冷脸摔门，应该是吵架了吧。”
欣瑜瞥了樱红一眼，指尖轻点下巴：“这位王妃的气性还真是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资本，将军府给的？可顾将军不是都死了吗？她还真是蠢，一点都看不清如今的处境。”
樱红附和：“王妃能倚仗的也只有将军府，如今顾将军没了，将军府注定衰败，她又如此的嚣张跋扈，过不了几日，就被王爷厌弃了，到时候，姨娘您就能够上位了。”
堪堪高兴了一点的欣瑜，面上又染了忧愁，忍不住发脾气：“上位？我如今被王爷禁足，出都出不去，如何上位？”
想起这事儿，欣瑜就觉得生气。
她可真是倒霉透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犯了太岁，还是有小人在背后诅咒她。
好不容易趁着顾青雪回娘家的时候，她借着温柔小意成功爬上了王爷的床。
虽说每夜伺候王爷就寝的时候都昏昏沉沉，她也曾怀疑是不是哪里不太对，但是每次过后身体都会有反应，她只能归结为自己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