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被屋子内动静吸引的王德福与陆神医也一前一后的赶来，见着的便是如今这副模样。
王德福万般震惊，下意识看向陆神医，却见陆神医的视线落在眼前一幕上，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他便也讪讪的收回视线。
竹鸢关切的打量着顾青雪：“夫人，您可有事？这地上如此多的碎片，可有划伤？”
“没有，我很好。”顾青雪哽咽两声，嗓音略显沙哑。
她拨开竹鸢的手，吩咐道：“让人将地上的东西都收拾了吧。”
旋即，她看向陆神医与王公公，强颜欢笑：“抱歉，让两位看笑话了，只是，王爷的情绪着实不佳，许是……”
这可是他们亲眼所见，王德福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何回答。
倒是陆神医凝视着裴慕珏，沉吟片刻道：“王爷，左右老夫今日已经出宫，若是王爷不介意，老夫为你看看，说不准能将你给治好。”
顾青雪眼神微亮，希冀的看向陆神医。
“治？”裴慕珏开口了，他睁开了双眸，眸中的猩红之色稍稍褪去，然，被他盯着，仍是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他扯了扯唇角，讥讽道：“可笑，可笑至极，若是有的治，本王的腿早已经有了起色，可是这么多年，齐王府寻了多少大夫，没有一个人有法子治好本王的腿，更别提如今又遭了一起意外。”
他忽然间发狂，双手锤着被被子盖着的腿：“本王是个废人，活在这世上有何用！倒不如死了算了！”
“王爷！”顾青雪扑到裴慕珏身上，阻拦着他的动作，刚刚止住的眼泪汹涌淌出，“王爷，您不要这样，陆神医与那些大夫不一样，你让陆神医给你瞧瞧，说不定真能治好呢。”
“滚！”裴慕珏狠狠将顾青雪挥开。
竹鸢惊得心跳都快停了，连忙以身做挡，虽是好不容易将顾青雪的身子稳住，却踉跄了几步才停下。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裴慕珏，在她心中，王爷对王妃一向是极好的，平日里说话都是温和的，如今怎么能对王妃下狠手？
倘若她方才的动作慢上一步，王妃便要再次跌在这一地碎片之上，届时定然会受伤。
“王妃……”注意到顾青雪眼中的受伤之色，竹鸢心头一酸，不免生出几分怨怼。
王德福也未曾料到这一幕，愣是傻了眼。
唯有陆神医不错眼的盯着裴慕珏，不赞同道：“王爷，老夫知晓你此时心中不痛快，但无论如何都不该对王妃这般。”
“你在对本王说教？”裴慕珏眸色阴沉，一掌拍着床榻，“不过是一个大夫，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本王！”
陆神医的脸色一沉。
裴慕珏嗤笑道：“滚，都给本王滚出去！神医，真是可笑，当初齐王府寻神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如今倒是站出来了，还有什么用？本王已经是个废人了！”
“什么神医！庸医还差不多！”
顾青雪忍着心痛，出声制止：“王爷，你莫要说了！”
彼时，陆神医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没有哪个医者被评为庸医的时候会高兴，陆神医自诩行医数载，救人无数，谁人对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唤一声‘神医’？
如今倒好，这裴慕珏倒是空口将他鉴为了庸医。
笑话！
真是笑话！
陆神医被气笑了：“好好好，老夫是庸医，那战王最好这辈子都不要求到老夫的头上！”
说完，他满脸怒容，甩袖离去。
王德福急了，他先是看了看裴慕珏，又看了看大步离去的陆神医：“这，这，这……”
哎哟，这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他苦着一张脸，最终还是同裴慕珏与顾青雪知会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去追陆神医了。
哪知，等他从齐王府出来，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大街。
王德福眼皮一跳：“怎么回事？陆神医呢？马车呢？”
有齐王府把守府门的侍卫告诉他：“公公，方才陆神医气冲冲的出来，直接上了马车，命人驾着马车离去。”
王德福险些一口血喷出来，翘着兰花指直跺脚。
自打成为皇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之后，他再也没有受过这种气！可偏偏这两人一个是战王裴慕珏，一个是颇受陛下看重的陆神医。
一张脸皱得扭曲，到底是咽下这口气，想办法回宫。
好不容易赶回宫中，王德福丝毫不敢耽搁，急匆匆的往御书房跑，这一急，便失了分寸，脚步急促的闯入殿中。
皇帝本静着心在批奏折，被王德福这动静一打搅，笔一歪，折子上有了瑕疵。
他颇为不虞，冷漠的眼神落在王德福身上，吓得王德福脸色一白，双腿软软的跪倒在地上：“陛，陛，陛，陛下。”
皇帝将笔重重掷下，不悦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陛下饶命！”王德福以头抢地。
听着下头传来的‘咚咚咚’几道声响，皇帝冷哼，喝止：“行了！聒噪。”
王德福下意识闭上嘴，不敢再出声。
皇帝睨他一眼，板着脸询问：“好好说说，战王做了什么？”
王德福愣了一下，转念一想，陆神医比他先回宫，想必已经同陛下说了齐王府发生的事情，不过听陛下这意思，陆神医好似并未具体提起。
他的猜测在脑海中转了一圈，迎着上方皇帝冷沉的目光，他将实情一一告知：“陛下，奴才看过了，战王的身子恐怕是真的出了问题，否则不至于会是那副样子。”
皇帝眯眼思忖：“满京城皆知战王对顾氏格外的宠爱，他会舍得对顾氏动手？”
若不是亲眼所见，王德福也不会相信，可偏偏事情就是如此。
他恭敬的应声：“陛下，奴才不敢胡编乱造欺瞒陛下，奴才是真真儿的瞧见，那地上都是摔碎的碗瓷碎片，战王就那么将战王妃给推下去了。”
“如此说来，战王不是装病？”
王德福无法给出太过准确的答案，含糊道：“奴才瞧着确实如此，当时陆神医也瞧见了，不会有错。”
他的小心思，哪里会逃得过皇帝的眼睛？
皇帝心底嗤笑，没有在意，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