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见我反应激烈,又在一旁安慰:“小吴,别着急。”
怎么可能不着急?
我满脑子都是那些遭受重创后当时没引起重视,之后死亡的案例。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我深吸口气,握住颤抖不止的右手,才将汽车启动。
途中,学校老师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焦灼:“梦梦爸爸,你赶紧来医院一趟,梦梦情况非常不好。”
我手止不住哆嗦,脑袋嗡的一声,空白一片。
身后不断的喇叭鸣声拉回我的思绪,反应过来,车子停在了马路正中间。
我一边调转方向往医院赶,一边不断拨通方兰的电话,心中害怕又彷徨,求求了,赶紧接电话。
电话拨通又被挂断。
一连数十通,终于被接起:
“吴兴军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以为这样骚扰我,我就会回来?”
我声音哽咽:“方兰,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梦梦出事了,你现在赶紧来医院。”
“还想拿孩子当借口,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说完,方兰毅然挂断了电话。
出奇的愤怒直冲脑门,对女儿的担心令我短暂恢复理智,我加大油门超速冲往医院,再顾不上和方兰争辩。
跌跌撞撞进了房间,一眼就看见梦梦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闭着眼,脸色煞白。
离开前,梦梦还笑着跳着说等爸爸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去游乐场玩。
才几天不见,活泼可爱的人变成了这样。
我声音哽咽,却不敢大声说话:“梦梦,爸爸回来了,你看看爸爸好不好。”
我想摸摸她,手却停在她头顶颤抖不已。
她静静躺着,一动不动,像个熟睡的小天使,仿佛一碰就会消失。
“吴先生,小孩头部重创导致昏迷,同时伴随多个器官衰竭,送医太晚,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
我浑浑噩噩听着医生的话,每个字都听得见,组合在一起好像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年轻女老师绞手指头,有些紧张地向我描述:
“梦梦返校时精神状态就不太好,我以为她没睡好,就让她在桌上趴一小会儿。
结果,她刚趴下就开始咳嗽呕吐,我立即叫了救护车,孩子上车就昏迷了……”
我疲惫地摆摆手:“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嘈杂归于宁静,我眼神飘忽不敢再看女儿一眼。
病房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生痛,我不得不垂下头,任由眼泪无声地砸在地上。
女儿的小手一滑,从我的侧脸拂过,沾染上泪水随着惯性在床边左右摇摆。
她好像还活着,看见我哭了,帮我擦干眼泪:
“爸爸别哭,梦梦明天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我对着空寂冰冷的病房温柔一笑:“好。”
等那些害你的人得到应有报应,爸爸就带你去游乐场。
我在医院枯坐一夜,只想静静地陪她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