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即使身体疲惫,精神上压抑紧绷到了极点,仍然脚步不停。
等到操办完一切,带着女儿的骨灰回到家时,我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发起高热。
梦中。
我眼睁睁看着女儿背着书包蹦蹦跳跳朝马路对面走去。
“梦梦,回来,快回来。”
吴梦根本听不见我撕心裂肺地呼喊,她继续朝前跑着,高高的马尾在脑后晃荡。
紧接着,一辆小货车疾驰而来,吴梦被车撞飞在空中。
我目眦欲裂:“梦梦——”
强烈的情绪使我从梦中惊醒。
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方兰回来了。
她看着我,皱了皱眉。
“你喝酒了?我告诉过你,我最讨厌酒味的。”
在修理厂上班后,如果太累,我就会喝二两养生酒。
方兰一句不喜欢酒味,我就戒了,再也没碰过酒。
可现在,她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再对我造成影响,我对她,除了厌恶就是恨。
见我没理她,方兰的脸色不太好看,她推推我不耐烦道:
“差不多得了,别闹了。我今天加班还没吃饭呢,你给我做点凉拌鲫鱼。”
方兰最爱吃的就是凉拌鲫鱼,她不知道这道菜看似简单却很费工夫。
为了能买到最新鲜的野生鲫鱼,以往我都是一大早就去菜市场守着,晚一点就会被抢光。
鲫鱼虽然好吃,刺却多。
每次煮好,我都会一点点将刺剥离好了再把鱼肉端给她。
曾经,看着她吃我做的菜是一种享受。
如今,早知道我的舔狗行为会换来妻离子散的结局,我宁愿当一个恶人,换我女儿一生平安。
我恶狠狠瞪了方兰一眼,拿起桌上的文件头也不回往外走。
方兰一把拉住我的衣服,语气略显僵硬:
“如果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置气,我跟你道歉。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和你离婚,你知道刘文豪是有家庭的,我们都不可能离婚的。
接近他,还不是因为你得了病要用钱,孩子又太小,私立学校一年光学费就十几万,我不使点手段往上爬,靠你那点工资,难道一大家人等死吗?”
即使到了这个份上,方兰依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依然咄咄逼人。
她说的“死”字也成功激起了我隐忍不发的怒火。
我一把甩开她紧攥的胳膊,单手掐住她的脖子,双目血红地看着她:
“方兰,你永远没有错。
明天我们就去离婚,以后和你的野男人过好日子,不要再来招惹我,不然……”
方兰从没有见我这种神情,在她的印象里,我大概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她吓得后退两步,大眼睛里全是迷惘惊恐之色。
大概在想,这人有病吧,我都放低姿态了,他还不摇着尾巴迎上来。
她想什么并不重要,我嫌恶地一推,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满是女儿身影的地方。
我怕再待下去,真的会忍不住掐死方兰。
见我真的要走,方兰不顾害怕,双手拦住了门。
我不想我和她废话,拉扯间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文件。
我又惊又怒,大声吼道:“还给我。”
她瞟了一眼文件就愣住了。
“死亡证明?吴梦?”
随即像意识到了什么冷笑一声:“吴兴军,为了留住我,这种手段都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