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这一次,我们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我提出要求,只要顾淮之净身出户,我马上离婚。
顾淮之脸色恍然,随即又变得暴怒。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净身出户不可能,要么你净身出户,要么不离婚。我绝不会遂了你这种拜金女的意。”
他的眼角眉梢都是厌弃和挑衅。
我几乎快想不出,当年顾淮之向我求婚时,是什么样子。
场面陷入僵局。
没有和解的办法,顾淮之径直拉着梁箐箐离开了。
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我有些恍惚。
他们的十指相扣,亲密得并着肩,就像当年的顾淮之与我。
算了。
我拉着爸爸准备离开,顾淮之却开着车拦在我面前。
他没走,好像在刻意等我。
车窗摇下,顾淮之的脸满脸讥讽。
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顾淮之对着我爸开口:“罗绮得了胃癌快死了,你知道吗?”
“不愧是拜金女,都快死了,还惦记着多分点钱啊。”
他讥笑着,肆无忌惮得嘲笑我是如何的罪有应得,如何的贪得无厌。
父亲怔愣在原地,嘴唇颤抖着,似乎是被这个消息惊到。
辛苦隐瞒的真相就这样就这样被揭开,我的耳边轰隆作响,手脚不自觉得发抖。
我爸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女儿即将死去的噩耗。
“顾淮之,住嘴!”我尖声打断了他。
想到我爸还在旁边。
我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手,让自己强行保持平静。
然后嘲弄得看向顾淮之。
“想离婚,也不用咒我死吧。”
“顾淮之,你这么做不就是不想让我分你财产?”
我盯着顾淮之的脸,眼底不自觉地爬上猩红。
被我的反应吓到,顾淮之有些怔然得望着我。
但很快,他的脸色又阴沉下去。
“是吗?那这是什么?”
说着,他将病历单丢给父亲。
我侧身就去抢,但还是落了空。
再去抢只会显得心虚。
我只得站在原地,看着我爸细细得,一页一页得翻看我的病历。
最后,视线定格在胃癌晚期四个字上,再没有言语。
气氛陷入死寂。
爸爸的胸口起伏愈加明显。
我干笑了一声:“爸,你别信这个,我好好的,都是顾淮之造谣。”
我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你先给我,咱们回家,好吗?”
爸爸抬头看了我一眼,眸子里翻涌着巨大的痛苦和死寂。
他的嘴唇嗫嚅着,想伸手摸摸我的脸。
良久才轻声吐出一句,“绮绮啊。”
不过半米的距离,我爸的手却发着抖。
最终还是没有触到我的脸,身影晃了晃,我爸直直得栽到地上晕了过去。
11
呼吸近乎停滞,我目眦欲裂得看着我爸倒下去。
几乎控制不住从喉头传出的呜咽。
有警察看到这里的情况赶了过来。
他们准备把我爸送去医院。
我想跟过去,却被顾淮之拉住了手。
他打量起了我的神色,似乎对我满脸的苍白和绝望很满意。
“那个病历单,你自己造了假不跟你爸说清楚,能怪谁?”
猛地回头看向顾淮之。
怒火从心口烧到喉头,我浑身抖得厉害。
抬手,狠狠给了顾淮之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得一声,他脸上挂着的讥讽和嘲笑终于没了。
顾淮之变得愕然。
我们冷战了那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我的反应这么激烈。
这个人,我满怀爱意得嫁给他,最后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他对我没有丝毫感情,甚至巴不得我去死。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爸岁数大了,经得起几次这样折腾。
我活不了几天,还要把时间花在跟这种人来回折腾上吗?
看着顾淮之,我慢慢冷静下来。
“顾淮之,离婚吧。”
“财产按你说的分,我只要离婚。”
我爸根本经不起那么多刺激。
如果气出什么好歹,有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呢?
顾淮之的眸色闪了闪,盯着我一时没说出话来。
今天经历了太多的情绪波动。
骤然冷静下来,我的世界轰隆作响,之前隐隐冒头的痛意和眩晕汹涌而出。
顾淮之看着我,眼神逐渐变得惊恐。
我这才感觉到,有湿黏的液体从鼻腔流下,然后滴到我的手上。
是刺目的红。
确诊胃癌那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外发病。
我突然清楚得意识到,自己活不长了。
至多还有两个多月.
再也支撑不住发软的四肢,我径直倒向地面。
视线最后,是顾淮之慌张的脸。
“绮绮,你怎么了!”
12
顾淮之急着上前扶我,手臂不自觉得颤抖。
拉开车门后,他甚至厉声把梁箐箐赶下了车。
“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赶快下来。”
我听见了梁箐箐委屈的声音。
这会的顾淮之像是很在乎我,一心要把梁箐箐撵下车。
这是又唱哪一出?
我听着他们的拉扯,只觉得隐隐作呕。
有出租车正好路过,我挣扎着将顾淮之推到一边。
然后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迅速上车离开。
胃部的灼烧感蔓延,我强撑着去找医生询问父亲的情况。
知道没有大碍,这才缓过劲来。
绷紧精神那么久,现在放松下来,我的眼前闪过一阵阵的光斑,耳边全是嗡鸣。
发病的时间越来越密集了。
我靠在走廊边愣愣得想。
眼角余光看见顾淮之站在拐角。
不知何时他跟了过来,这会儿眼也不眨得盯着我。
13
我没再理会他,赶去我爸的病房。
正好撞上我爸出来,他沉着脸去找开具病历单的医生。
意识到什么,我马上抢先一步联系医生,让他一定要替我隐瞒。
不久后,我爸笑着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
刚刚他已经确认,医生根本没有给我开过这个病历单。
我装作突然出现,把我爸送回病房。
他埋怨得看着我:“你这孩子,怎么能给自己开这种单子呢?这可不能开玩笑。”
我满不在意得笑了笑。“还不是因为我急着跟顾淮之离婚。”
“爸,别担心了,真的是假的,想要的话十分钟就能打出来一摞。”
话刚说完,我发现顾淮之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听到了这话,他攥着双拳,脸色黑沉得看着我。
14
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
我扶着我爸进病房休息。
见他盯着我衣领上的血渍,又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大声解释着。
“上火流鼻血了,可能是我最近熬夜太厉害。”
顾淮之的脸阴得吓人。
他气得脸色涨红,冷嗤了一声:“够狠的,为了骗我鼻血都能流出来了。”
“罗绮,你就是个骗子,真恶心。”
他厌腻地看着我,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没你狠,婚后还能把白月光搞出来。”我不甘示弱得顶嘴。
像是想起来什么,顾淮之拨通了梁箐箐的电话,当着我的面大声说道。
“晚上我去你那过夜,不见不散。”
论恶心人,顾淮之是有一手的。
不管怎么样,我爸这边算是过关了,生活回归了正轨。
只一点,我的身体越来越恶化。
眩晕,胃痛,吐血发作得越来越频繁。
这几天已经无法正常进食。
偶尔我进卫生间,自己都会被镜子里形销骨立的女人吓到。
快瞒不住了。
于是我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你闺女想去外面散散心,不过分吧。”
我爸嘴上说不同意。
但还是给我准备了一笔钱,还积极得出主意,看那些地方适合旅游。
他这个人啊,对上我总是让步的。
敲定旅行地点后,爸爸给我发了消息:“好好照顾自己,国庆前一定得回来,我们一起去看你妈。”
对啊,我妈妈是在国庆时去世的。
心脏突然抽痛。
在妈妈离去之后,我也要在国庆前后离开。
我们这个三口之家,到底是只剩爸爸了。
15
收拾行礼时,我爸赶回来看我。
我不自然的将衣物藏起来,堆在一边。
我爸却叹了口气,闷不吭声得上前替我整理。
他盯着手里的衣服,目光沉沉:“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会照顾自己,就去几天哪用得到这么多东西呢?”
我干笑了声,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我爸突然提起:“当年你妈送你的玉镯,已经找到了 。”
“爸一定能把它买回来,不然等过了十月你再去旅游吧。”
玉镯啊。
那是我妈亲手打磨的。
说是玉料被大师开过光,可以保我一生安宁。
后来我妈生重病,家里欠了一屁股债。
我不想看我爸整日愁眉苦脸为医药费发愁,就瞒着他们把玉镯卖了。
爸爸把我搂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拍我的背。
“玉镯能护人平安。这个好,必须得赎回来。”
我爸的声音带着些哽咽:“绮绮,爸后悔了,当年就不该同意让你嫁给顾淮之。”
“爸,后悔了啊。”
我无声得落泪,然后伸手环住我爸。
这才发现他的腰身已经这样细。
自从妈妈病逝,我爸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加倍对我好。
后来我嫁给顾淮之,我爸又担心我被人瞧不起,就拼了命的工作赚钱,想让我底气更足。
有我爸在,罗绮就有人爱,有人疼。
酸意填满鼻腔,我把父亲环得更紧。
“爸,不是你的错。”
16
父亲有高血压。
如果突然知道我要死了,恐怕会承受不住。
还是得想办法瞒过去。
想到这里,我起身冲我爸撒娇。
“可我现在很想去旅游,不想再等了。”
“而且有我喜欢的音乐剧表演,票很难买的。我现在去,差不多三四个月,把剧团的演出看完了再回来。”
很少对着我爸撒谎,我说得有点磕巴。
但我爸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他定定得看了我半响,然后拍拍我的手:“在外面玩也别忘记回家,记得给爸发消息,省得爸惦记你。”
兴许是因为我爸提到了玉镯。
当天晚上,我梦到我妈了。
她把玉镯套在我手上,然后笑着搂住我:“大师说了,玉镯会保佑你的。”
“我们绮绮,一定要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我想抱住我妈,往前却扑了个空。
脸上的凉意蔓延,我这才从梦中惊醒。
17
时间紧迫,我开始准备离婚材料并起诉。
爸爸联系到玉镯的卖家,却被告知玉镯已经先一步被顾淮之买下。
他用高价砸得卖家提前将玉镯出手。
“他这分明是故意的,这个王八蛋。”
爸爸气得马上就要去找顾淮之算账。
我拉住了他的手:“算了爸爸,我已经无所谓了。”
况且,玉镯对我来说也没用了。
胃癌折磨得我整日浑浑噩噩。
等爸爸出门后,我在沙发上陷入昏睡。
妈妈好像又出现在我面前了,她问我为什么不要玉镯。
我的眼角不自觉流下泪水。
妈妈,玉镯被顾淮之买走了。
是我没用,我没办法。
心脏酸痛,我在一阵眩光中醒来,眼前模模糊糊出现了人影。
以为是我爸,我环住了来者的腰,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僵了一下,那人慢慢拥住了我。
我听到他惊诧得声音:“绮绮,你怎么突然瘦那么多。”
是顾淮之。
我的脑子有些混沌,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嘴里也说的实话“可能我快死了吧。”
可顾淮之却沉下脸。
他看了看我的脸,然后突然把我抱进怀里。
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我这会也没力气反抗。
“别再骗我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这样子,很不对劲。”
顾淮之的声音颤动。
“那个玉镯我是买来送你的。”
“罗绮,咱们别离婚了, 就好好过日子,行吗?”
18
我实在不想听他说什么,歪头靠在沙发喘息。
顾淮之的嘴巴在眼前一张一合。
我只隐约听到了:“梁箐箐不是故意的,玉镯……”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没有力气再分辨话里的意思,我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醒来之后,顾淮之已经不见人影。
我的眼前出现了深深浅浅的光斑,喉咙也总是冒出血腥味。
昏睡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这些天太过反常。
我有预感,自己应该撑不了几天了。
不想留在这里让我爸担心。
我挣扎着订了票,准备偷偷离开。
19
为了养病,我早就给自己选中了一家华人医院。
正式入住后,我拜托护士用我的手机给爸爸发消息。
先瞒他三个月,好歹能多些日子缓冲。
医院的风景很美 ,秋风卷着落叶纷纷扬扬。
只是到底不是故乡,到底不是我家。
我开始想起我爸,想起我妈,还有我妈亲手磨的那个玉镯。
偶尔也会想起顾淮之,我惦记着跟他的离婚官司。
到死都没离掉婚,怪遗憾的。
眼前光影缭乱得闪过很多人。
最后定格在高三时顾淮之的脸上。
他说过:“我的心上人,就在身边啊。”
那时我天天跟他在一起。
也就理所当然的以为,那个人是我。
如今才反应过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罢了。
我坐在床边,秋日的太阳微暖。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妈妈了。
她含着泪,语带埋怨。
“你怎么来了 。”
对啊,我怎么来了。
我站在原地用残存得意识想了想。
因为人间太痛了,太苦了。
我微笑着:“妈妈 ,我来找你了。”
就这样吧。
以后,我再也不会痛了。
没再看身后的世界一眼,我跟着妈妈离开。
20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飘在病房上空。
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病痛尽消。
我爸哭着冲进病房 。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见了自己青白的脸。
爸爸伏在床边痛哭:“绮绮啊,爸爸的宝贝……”
“是爸爸的错,爸不该让你嫁给顾淮之,都是我的错。”
他哭得肩膀颤抖。
我想安慰他,想告诉他真的不关你的事。
却只能徒然得看着自己的手穿过爸爸的肩。
心下微酸。
爸爸这么快就赶了过来。
这只能证明,爸爸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我以为的瞒天过海,不过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对孩子愿望的满足。
我不想让他知道。
所以,爸爸就陪我演戏,眼睁睁看着我走向终点。
那时,他又是什么心情?
分明已经是魂体,看着那个消瘦佝偻的背影,我还是哭得满脸是泪。
21
“绮绮,跟爸爸回家了。”
在我变成骨灰后,爸爸贴着骨灰盒喃喃道。
我有些不忍。
不过两天,爸爸的两鬓全是白发。
我的离去似乎带去了我爸的全部生机 。
他终日抱着我的骨灰盒不撒手,眼中满是虚无和死寂。
只在提到顾淮之时,眸中出现仇恨的光。
所以他放出一系列顾淮之出轨的黑料,还有我病亡的消息。
当时我跟顾淮之的婚礼办得盛大。
现在却被爆料,在妻子胃癌病重的时候,顾淮之跟白月光打得火热。
人设完全崩塌,连带着顾氏股票也跌得厉害。
知道是我爸干的,顾淮之沉着脸来找我爸麻烦。
“你们父女俩又发什么疯,非要整我是不是--”
话没说完,顾淮之突然哑了声线。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见了客厅里自己的遗像。
22
“这是什么?”
他哑着嗓子问,声线不自觉得颤抖。
见我爸不吭声,他又变得暴怒,甚至想上前把遗像挥下来。
“你也跟着罗绮一起疯是不是,又在骗我!”
“罗绮呢,我要见她!”
爸爸坐在客厅,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发疯的顾淮之。
良久,他讥笑着道:“绮绮啊,在南国呢?有本事你就去找。”
顾淮之真的去了。
他不信我死了,笃定我又躲在哪里耍他,非要把我找出来。
于是,他跨越大半个地球去了南国。
后来,又在我爸的指示下去了日国,去了冰海。
可是都没有,这些地方都没有我的影子。
我爸在国内把顾氏折腾得股票大跌。
还给我办了一场小型葬礼。
从我爸豁出去得举动,和那场葬礼。
我在哪儿,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于是顾淮之又红着眼找到我爸。
他有些神经质得质问,脸上却满是哀求。
像在期盼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罗绮呢?她在哪?”
“她在哪你不知道吗?少装模作样!”
我爸的声音逐渐激动:“结婚时你跟我保证过什么?你说一定会好好对待她,你做到了吗!”
“那是胃癌啊,绮绮那时得有多痛。她痛得要死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是啊,顾淮之问自己,他那时在做什么呢。
他孤注一掷得认定罗绮对不起自己。
所以他不相信罗绮,对着她又打又骂,还找来梁箐箐装作自己的白月光气她。
分明,那时他爱了很多年的女孩。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那个贯穿自己整个青春的女孩,自己的妻子,最亲密的人。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
顾淮之的嘴唇嗫嚅着,他想解释,又说不出什么。
最后只能满脸死寂得呆在原地。
爸爸恨恨得望着他,望着这个一再伤害自己女儿的男人。
“顾淮之,你要真喜欢绮绮的话,就去死吧。”
“你该用死,为自己赎罪。”
23
“用死吗?”
顾淮之重复着这几个字,浑浑噩噩的出门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淮之缩在家里不愿出门。
公司已经很久没去了,舆论攻击让这个企业岌岌可危。
实在没办法,顾淮之准备卖掉公司。
交接的那天,他发现收购者居然是李总。
就是他以为的那个,我的老相好。
顾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李总的神色复杂,“你知道吗?我羡慕你有罗绮那样好的妻子。”
顾淮之转头,无声得望着他。
李总的声音低沉:“顾氏那年出事的时候,是罗绮私下里求我无数次让我帮你,这才有的那场合作。”
“后来为了感谢我,她才经常去我家里照顾我女儿。”
“顾淮之,她对你那样好,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呢?”
顾淮之没有出声。
像是什么机器人重新启动,他愣愣得看着李总,费力得分析他话里的意思。
面前这个男人说,当年自己以为的背叛,其实是个误会?
是罗绮在帮自己?
顾淮之的呼吸逐渐粗重,像是听到了什么怪异的奇闻。
当年认定罗绮背叛了自己,顾淮之甚至没有亲口问过她,就擅自给罗绮定下罪名。
然后理所当然得伤害她。
他都做了什么啊!
撕开虚伪平和得表象,血淋淋的真相以一种不可抗拒得姿态,将顾淮之吞没。
他木愣愣得站着,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
见他这样,李总无奈地摇着头走了。
会议室里空无一人。
良久,才泄出一丝泣音。
然后是低哑得痛哭声。
24
那天之后顾淮之再没出过家门。
他在家里游荡,整日拿着我的玉镯喃喃自语。
“绮绮,你怎么胃口不好,我送你去医院。”
“绮绮,我们要个孩子吧。”
……
他疯了。
以往体面高贵的豪门公子,变成了憔悴狼狈的疯子。
他无法接受自己做的那些蠢事,于是陷在自己编织的假象里不愿醒来。
直到有一天,梁箐箐找了上来。
她爸又赌博了。实在没办法,她找到顾淮之,希望他能像之前一样借自己一笔钱。毕竟,他们的合作一向很好。
可这次,顾淮之红着眼让她滚开。
“都怪你,你把罗绮害成这样还敢来,你给我滚,滚!”
他把手边的东西扔向梁箐箐,砸了她满头满脸。
梁箐箐不甘得大喊:“我不就是你找来的吗,装什么装!”
“把她害死的分明是你自己!”
顾淮之呆在原地。
是自己,害死了罗绮吗?
无功而返,梁箐箐恨恨得走了。
顾淮之慢慢蹲下去,用双手捂住耳朵。
而后,痛哭出声。
那是他不敢去想的可能。
现在却被梁箐箐一把掀开。
他的耳边轰隆作响。
“罗绮,你死在我面前,我也只会鼓掌叫好。”
“罗绮,你让我觉得恶心。”
都是他伤害罗绮的证据。
如今 ,这些话化作利刃,又都捅进他心里。
痛不可言。
像是想到了什么,顾淮之突然直起了身。
他在家里四处游荡,而后翻出来一瓶安眠药。
我看了看,是我胃痛失眠时,医生给我开的。
害怕不够,他还准备了两瓶消毒液。
躺在沙发上,顾淮之将一对婚戒握在手里。
他笑着,强迫自己吞下了消毒液和安眠药。
“绮绮,那时候你也这么痛吗。”
有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口鼻不断喷涌。
“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我来赎罪了。”
我在旁边冷眼看着,心里已经没有太多感觉。
突然从腿部传来一丝凉意。
我往下看去,身体从腿部开始慢慢消散。
顾淮之的灵魂出现了,他好像看见了我,急着向我的方向飘来。
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无声得冲着顾淮之道。“绝不原谅。”
而后,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