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三人紧紧盯着点翠楼的众人，那龟公还想上前解释，但嘴唇刚一动，刀锋便顶在鼻头。
“剑声在哪？”
龟公鼻头冷汗涔涔，两只眼睛盯着刀尖，浑身颤抖。
“说！”
刀锋又挺进了一分，鲜血从鼻头渗出，染红了刀尖。
龟公的两条腿已经摆成筛子，牙齿互相撞击着咔咔作响。
“不说？不说把你送进诏狱！”
这锦衣卫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大堂内骚臭齐涌，那龟公当成如乌龟般仰天栽倒在地，口吐白沫，状若惊厥。
“草！”眼见龟公晕倒，锦衣卫一把抓过一个妓女，抬手就是一耳光，喝道，“再不说，点翠楼里的所有人都当作共犯压进诏狱！”
那被抓的妓女，摇头道：“我不知道，大爷，我真的不知道。”
“妈的，我看你是找死！”
那锦衣卫反手拧住妓女的手腕，一脚踹在她臀上，拉过板凳，将她的手指按在板凳上。
“你这手真是又白又嫩，再不说，我就砍你一只手，看你以后如何给大爷们调情。”
那妓女受了一耳光，屁股上又被踢了一脚，心里是又慌又怕，脑内早已一片空白。
“剑声在哪！”
“剑声在……在……”妓女鼻头一抽，“在哪我不知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罢，绣春刀刀光一现，眨眼便要将那芊芊玉手斩下。
“我知道剑声在哪！”
就在那刀光将落之际，大门处寒香阔步走了进来。
“大姐！”一众妓女的眼中瞬间放出光彩，一扫之前的惊慌和恐惧。
锦衣卫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寒香，惊诧道：“你是谁？剑声在哪？”
寒香将裙摆一提，踏过点翠楼的大门，双眉一剃，淡淡道：“奴家寒香，剑声就在我身后。”
三名锦衣卫向后寒香身后一看，只见一个女子如死猪般被人倒吊着，衣衫不整，头发披散，一张原本白嫩如豆腐的小脸上，掌痕红凸如蜈蚣。
寒香道：“剑声不服管教，让几位大人见笑了。”
打头的锦衣卫并不应声，青楼里有姑娘逃走是常事，但这女人使起苦肉计来也是常事，他吩咐一人走到剑声身旁，伸手搭脉。
“大哥，是真的。”
打头的锦衣卫看向寒香，开口问道：“你给衙门的花名册上是七十二人，怎么现在又多出一个？”
寒香笑道：“官爷，这您可得为我们做主，我们这青楼做得是低贱生意，这楼里的姑娘都是穷苦身，和您这些当官的打交道那都是小心谨慎、格外尊敬。”
锦衣卫道：“少啰嗦，我在你问你为什么多出一个人？”
寒香道：“大人，我说我说，您手上拿的花名册是三个月前的，奴家刚收下那新来的丫头就给衙门送上了的新的花名册，只怕是衙门里事多，还没来得及归档。”
她这般说着，又道：“奴家这三月的税钱可都是一分未少，都是按照七十三个人头交的，大人们可以向衙门查验。”
打头的锦衣卫看着寒香，道：“本官会查的，如果有差错，我希望寒香姑娘到了诏狱也这么能说会道！”
寒香道：“无论是在点翠楼还是诏狱，寒香只说实话。”
“好，咱们走！”
眼看着锦衣卫离开，寒香冲着剑声嚷道：“该死的小蹄子，把她关起来，饿她七天，看她还跑！”
剑声被抬进了阁楼，一向要强的她，也不由在落地的瞬间，疼出了声。
“剑声身上的伤是真的？”
“真的，不这样瞒不过锦衣卫。”
“雨柔姐怎么样了？”
“救下了，我把他和李长生藏在城郊的酒窖里，雨柔问题不大，但李长生身上的伤若得不到医治，怕是活不过今晚。”
城郊，酒窖。
天色已黑，酒窖内更是一片漆黑，几声痛苦的喘息声从黑暗中传来，寻声看去一点微弱的光在酒缸后闪动。
“李长生，你坚持住啊。”
王雨柔握着李长生的手掌，双眼早已被泪和痛占据。
“李长生，你可叫李长生啊，你没这么容易死的对不对！”
“嗯……”黑暗中李长生的喉头一颤，发出一道气声。
但这声“嗯”刚响，还不等王雨柔说些什么，李长生转眼便又晕了过去。
他受的伤实在很重，三支暗箭穿胸，没有殒命当场，已算的上命大。
“李长生，寒香马上就会来的，她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你坚持住。”
王雨柔说着，黑暗中已听不见任何回音，她拿起架子上那微弱的光，照着李长生脸，似是要将他的样子，印到自己的心里。
“你还记得这个夜明珠吗？是你偷偷从家里偷出来给我的，那时候你才八岁，那时候我还在想，天哪，怎么会有一个人八岁就说爱上别人了。”
王雨柔说着眼前浮现出当年那个稚嫩的男孩，也浮现出当年青涩的自己。
“如果我父亲没有赌，如果你父亲没有告发我父亲，如果你不是李长生，我不是王雨柔，我们现在会不会已经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了。”
这些话王雨柔曾在心里想过无数遍，但说出口还是第一次，她这说着，胸膛不由一紧，似是没想到自己真的说出了口。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她是妓女王雨柔，他是捕快李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