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闻言浅笑,双手一扬,七八十支银针便掉在地上,经月光一映,一抹碧绿若隐若现。
“莫说是你这星雨落花,就是满天星雨落花大爆炸也脱不开我这两支手。”
李长生紧盯着白袍女,道:“我的兄弟是你杀的?”
白袍女娇笑:“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杀的?”
李长生道:“说!”
白袍女道:“反正不是今天的我杀,也不是昨天的我杀的,杀他们的好像是个老太太。”
她这般说着,下巴突然一缩,两条鲜红水嫩的嘴唇眨眼便变成枯树叶一般,从这嘴里说出来话也变得深沉嘶哑。
“卤味、卤味,新鲜的卤味,三文钱。”
她说罢,面容一变,又变得娇媚多姿。
“李捕头,杀你兄弟的人,是刚才那个老婆婆,可不是我,你可看见了?”
饶是李长生见多识广,见到如此高超的易容术也不由暗暗心惊。
“你究竟是什么人?”
“蠢,蠢得可怕,李长生啊李长生,我若是你早就提剑杀了过来,这般啰嗦。”白袍女掩面一笑,“哦,我忘了,李捕头不杀女人。”
——那只好等着被女人杀了!
白袍女说罢,五指一绷,如剑一般杀向李长生脖颈。
李长生横剑当在身前,待白袍女近身三尺,破风一挥就将她逼在原地。
白袍女虽身在原地,但五根手指猛地向前一挥,五支黑钢片急射而出。
三尺,五支急射的暗器,李长生剑再快,三尺之内也挥不及五剑,但他并不着急。
因为他知道,他身旁站着他的朋友。
顾欢瞬间出手,飞刀迫开钢片,两颗霹雳弹也在白袍女面前炸开。
“大牛,快杀了她!”
李长生手中莫离一侧,剑光在烟雾中如雷光一现,直刺而出。
“哈哈哈哈,李捕头要破例杀女人了嘛?”
烟雾中白袍女身姿闪现,仿佛在云彩里的仙女。
只听“噗”的一声,李长生的剑尖似是扎进了什么东西,他想用力,剑尖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不好!”李长生心中大惊,还不及反应,烟雾中陡然生出三点寒星。
顾欢站在烟外,他的视力虽很好,但终究是一双肉眼,穿不透烟雾,手中握着飞刀,却也帮不上忙。
眼瞅着寒星扑面,李长生只能放剑,他身子一矮,倒翻了出去。
白袍女衣袍一展,吹散烟雾,手中把玩着莫离,笑盈盈道:“早就听闻李捕头有一把好剑,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都说宝剑配英雄,不知道配不配美人呢?”
她说罢,独臂舞了一道剑花,脚下一踏,剑光直指李长生。
李长生和顾欢这才发现,原来这面容娇美的姑娘,竟少了一支胳膊,翻飞的白袍下,一截暗红色的铁桦木格外显眼。
暗红色的木头用皮套和皮带藏在肩膀和腰间,一点蹦口就在正中,仿佛翻开的皮肉。
李长生手中没了兵刃,只得侧身闪避,而一旁的顾欢救人心切,一个翻身,甩出三支小刀直刺白袍女背心。
白袍女脚下一转,屈膝扭胯,剑锋如游龙一般自身前划向背后,只听“当当当”三声脆响,三支小刀尽数落地。
李长生见白袍女回剑背心,当即强攻,双手捏成虎爪,想要以擒拿夺回莫离。
但他身子刚一动,只听“嘎嘣”一声,那支铁桦木做的胳膊竟是弹出两道寒光。
——这支手臂竟还是机关术。
就在李长生诧异之际,人后身影匆匆,打头的一脸笑意,可爱而俏皮,正是那严谨到天衣无缝的严夕朝。
“李长生,等久我了吧!”
李长生刚避过那两点寒光,又见严夕照玉笛在眼前弄影,心下一骇,不敢大意,匆匆向一旁夺去。
他这一躲,又有三道黑影杀出,正是那患难与共的沈家三兄弟。
他们三个白布缠腹,双眼血丝满布,看到李长生都是一齐用出杀手。
顾欢心道“不好”,赶忙出手,手中飞刀、霹雳弹一齐使了出来,向周围使了出来。
“大牛,走,往树林里逃。”
“杀白凯、杜三、张飞飞的人就在眼前,我要报仇!”
顾欢飞刀连起,迫开近身的白袍女和严夕朝,一把抱起李长生窜进树林。
“他们都是喽啰,你别忘了,王雨柔和成松柏,他们也被你连累。”
李长生瞳孔一缩,道:“没错,你说得对,现在还不能和她们拼命,咱们得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战胜困难,活下去,才有机会改变现状。
但严夕照和白袍女并没有打算让李长生活下去,她们紧跟着两人,脸上都带着盈盈浅笑,仿佛她们根本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追逐情郎。
“李捕头,你的剑不要了?”
“等等我呀,李长生,你忘了,你答应过让我一直跟着你?”
两女说罢,又是一阵娇笑,双颊不由生出三分粉黛,更显动人。
这两人的笑声,虽是清脆动人,但听在李长生心里,却如百鬼之哭一般,惊悚又令人恶心。
“小欢,你的霹雳弹呢?”
顾欢脸一板:“你以为我是母鸡吗?就算是母鸡也有下不出蛋的时候。”
李长生道:“我真佩服你,这时候你都有心情开玩笑。”
“悲也是在逃命,笑也是在逃命,我为什么不逃得开心些呢?”
李长生苦笑,他竟发现顾欢说得是这么有道理。
林渐密,四下一片漆黑。
枯黄的落叶深及脚背,稍一踩动便是噼啪作响。
李长生、顾欢两人收起轻功,靠两条腿在这林地里狂奔。
“她们好像没有跟上来。”
“快走。”
“李大牛,严夕照那黄毛丫头是真不好对付,你说你能算计过她吗?”
他这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他整个小腿瞬间便是鲜血淋漓,还不等他反应,身子已将扑倒在地。
李长生闻声一惊,赶忙抓住顾欢背心,眼睛向他小腿一瞧,海碗大小的老虎夹子死死“咬”住顾欢的小腿。
“小欢,坐下。”
李长生说着,将顾欢扶住,双手抓着夹子,运起一口气,重新撑开这夹子。
痛,痛入骨髓的痛。
顾欢看着自己的小腿,又看了看夹子,黄豆大小的冷汗挂满了额头和笔尖。
“还好是个老虎夹子,要是个野猪夹子,传出去坏了我名声。”
李长生道:“有时候老虎夹子也会抓住野猪的。”
“李长生,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开玩笑?”顾欢说着,李长生已撕下一截衣服混着金疮药的绑在顾欢腿上。
李长生道:“你的骨头断了。”
“骨头断了还能再长,再长出来的骨头更硬一些。”顾欢笑了笑,抓着刚夹自己的兽夹子便扔了出去,“娘的,走你!”
兽夹子在空中翻了几圈,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弹起,便听“砰”的一声脆响,又一只兽夹子从落叶中蹿了出来。
李长生和顾欢一愣,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兽夹子会放的这么密吗?”
“不知道。”李长生道,“你的飞刀呢?扔几个试试。”
顾欢从腰间摸出三柄飞刀,向着左右一扔,飞刀如打水漂一般在落叶中穿梭,只听接连几声脆响,眨眼便有十几个兽夹子从落叶堆里窜了出来。
“李长生,这简直就是一个捕兽阵啊。”
“或许她们并不是为了捕兽,而是为了捕两个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