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好朋友,怎么能用造孽来说我们之间的感情?”
说话的是李长生,他气息虽是不稳,但脸上已有血色,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盯着顾欢。
“你……”顾欢和王雨柔都是一惊,“你没事?不会是回光返照吧?你不要说话。”
李长生当即乖乖躺下,闭上眼睛,在顾欢和王雨柔两人满脸的惊诧和疑惑中,他又睁开了眼睛,脸上还带着三分笑意。
“你没事?”王雨柔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顾欢再问道。
李长生答道,“一个人见到了久违的好朋友你说他怎么可能不开心?怎么可能还有事?”
好朋友就像是酒,而久违的好朋友就仿佛窖藏了多年的好酒。
好朋友和好酒不正是人生路上两味最好的解药。
“我看好朋友还是比不上好丹药。”顾欢看着成松柏酸溜溜地笑着,“唉,要不人说有钱人长命呢,就这些好东西,想死都难。”
成松柏听着顾欢所说也不恼,只道:“好了,先上车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他这般说着,目光不由瞄向了李长生的伤口,他的药虽是世间少有的良药,但也绝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不由皱了皱眉头,却正好看见李长生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狡猾的微笑。
车自然是成松柏的车,而成松柏的车自然是非常豪华的,他喜欢享受,懂得享受,也毫不吝啬的将这种享受分享给自己的朋友。
李长生坐在宽敞而柔软的大床上,身前的圆桌上已摆了七八样好菜:干炸蚝肉、清蒸鲈鱼、山蘑炒山鸡、溜黄菜……
“成松柏,你今天带的是福山的厨子?”
“胶东小菜,大家尝尝鲜。”
成松柏说着,又从一旁的柜子中提出一口箱子,只见他在这箱子上一拍,箱子里便弹出六只银瓶。
“古北春、葡萄酒、竹叶青、即墨老酒、兰陵王、老景芝,请君畅饮!”
顾欢看着这一桌的好菜,一箱的好酒,不由开口揶揄道:“还是有钱人好啊,吃的好、喝得好、坐得也好,这世上十分好有九分好都被有钱人占去喽。”
成松柏也不生气,反而问道:“那剩下的一分好呢?”
顾欢道:“那剩下的一分好,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得!”
“有钱也买不到的好是什么好?”王雨柔问道。
顾欢狡黠一笑:“这有钱也买不到的好,就是——有情人真是好!”
顾欢说罢,成松柏和顾欢都是哈哈大笑,反观李长生和王雨柔,一个面色深沉,一个神色忧虑。
顾欢:“你们怎么看起来兴致不太高的样子?这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皆大欢喜吗?”
李长生垂下头,叹了一口气道:“雨柔,你应该知道望舒的秘密吧?”
王雨柔低头,默不作声,女人要想在心底隐藏一个秘密,除非她想自己说出来,否则没人能知道。
李长生又道:“雨柔,真的值得吗?”
“你不会懂的,为了这件事,我和她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包括生命。”
“也包括我的命吗?”李长生目光炯炯地看向王雨柔,忽又叹了一口气,“就算是换了一个皇帝,天下又能怎么样?”
“谁说只是换一个皇帝,望舒会带领我们创造一个崭新的大明,真正日月同辉的大明!”
李长生看着王雨柔,脸上不由泛出一丝苦笑:“雨柔你怎么这么傻,女人又不是没当过皇帝,大周皇帝武则天怎么样,千古唯一女帝,掌杀伐创文字,到头来还不是只留下一座孤坟、一块空碑。”
“望舒不一样!”
看着斩钉截铁的王雨柔,李长生闭上了嘴,他不在说话,只是冷冷地坐着,脸上刚升腾起的血色眨眼又凉了下去。
顾欢:“怎么突然就闹僵了,管他什么日月同辉,这好酒好菜酒菜才同辉,酒菜同辉。”
日月同辉、望舒、青楼、元宵佳节……
这几个词不断在李长生的脑海中徘徊,一瞬间,仿佛有光穿透大脑,李长生震惊地看着王雨柔:“你们想利用元宵佳节诱杀各州府官员!”
此言一出,王雨柔、顾欢、成松柏都是一怔。
顾欢道:“李长生,你开什么玩笑,各州府官员?你可知道大明南北直隶和十三布政使司下面有多少州府?”
李长生道:“一百四十府,直隶州二十个。”
“你既然知道,那望舒有什么本事一夜之间暗杀这一百四十府和二十州的官员?”
“各府衙的青楼。”李长生目光移向王雨柔,“元宵佳节,两京和州府都在准备元宵晚会,这晚会就是你们的计划对不对!”
王雨柔一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长生道:“雨柔,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要是真杀了各州府的官员,到时候天下必将大乱,有多少老幼妇孺要葬身乱军之下你有没有想过?”
王雨柔没有说话,低着头,两只瞳孔不断颤抖,她当然想过事情败露的后果,但她想得不过是自己身死命陨,哪料想过万一事成,望舒控制不住天下州县会发生什么……
李长生看着沉默的王雨柔,心中突然又是一怔,口中大喊“不好”。
“怎么了?”成松柏和顾欢都是一惊。
“蓝大先生!”李长生的脸色陡然一变,双眼中竟生一丝惊恐,“蓝大先生要刺架,他自然也是严嵩的一步棋。”
成松柏脸色也是一变,惊道:“蓝大一介武夫想进大内刺架,肯定需要内臣的参与,当家朝堂声望最盛的不过夏言和严嵩两人,难道这严嵩想借蓝大先生之手,构陷夏大人谋反?”
“雨柔,快告诉我,你们和各州府的望舒怎么联系,不然不光是望舒,天下百姓都是大祸临头!”
王雨柔茫然地看着李长生,漠然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办法,各州府的望舒从不会私自联系,这件事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
菜已翻、酒也倾,富丽豪华的车厢歇在路边,红尘漫漫中两三匹快马扬尘而起,一路北往。
“李长生,你要干什么?”顾欢马鞭一挥,金黄的阳光下,笑容灿灿。
“救皇上!”李长生道,“也是救望舒,救蓝大先生,也救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