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秋来叫她起床,进门先闻到了烟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这丫头抽了多少烟,原来昨天跟她讨钱就是要吸烟。
“起来了。 ”边秋拍了拍叶倾的胳膊,后者轻轻皱皱眉又翻了个身。
“叶小姐,该起床了。”
“叶小姐。”
边秋叫了几声,叶倾才眯着眼睛半梦半醒的坐起身。
“几点了?”她声音有些哑,大概是烟吸的太多,嗓子现在还有些刺痛。
边秋啧啧发声,“已经中午了,祁总知道你早上醒不了,就没叫你去吃早点,现在饿吗?”说着走到一边的桌前倒了杯水递到叶倾面前,“啧,抽了这么多烟,有心事?”
她接过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个够,放到床头柜上,嘴角带着笑意揉了揉太阳穴,“是啊有心事,想你们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没见到傅市长,叶小姐怎么能离开?”边秋抱肩,嘴角浸着笑意。
“我说,我们都这么熟了还叶小姐、边小姐的叫?怪别扭的,别弄那些虚的了,你叫我名字就行。”叶倾不避边秋在这里,自然而然的脱了睡衣,换上清爽干净的衣服,一气呵成,走到了卫生间洗漱。
边秋没有多说,代表默认 。
“为什么你不愿意留在祁总身边?你应该知道的,祁总不会亏待你。”边秋杵在门边,目不转睛的看她。
她回过头,“边秋,我不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野老鼠会冻死、被捕鼠夹夹死、饿死、但它不会失去自由,也不会一辈子为别人献出生命,这不划算。”
边秋没话可说,她很奇怪这个年轻女孩的说辞总是能够咄咄逼人,她想到她所活到现在,唯一为自己做的就是跟着祁让风,却也到底是没能离开祁家。
“那现在你这只野老鼠不得不被染成白色关进笼子里了。”边秋耸耸肩。
“造化弄人啊,唉。”叶倾故意拿腔做调,逗的边秋破了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走到餐厅里的时候,远远便能看到左谨衍和祁让风面对面的正安静吃着午餐,这家酒店的菜式很多,味道也很正。
“哟,你们俩这么安静?”叶倾走上前一屁股倒在祁让风身边的座位上,开始叫餐,“一份海鲜焗饭、罗宋汤、还有加冰气泡水,谢谢。”
“让风太闷,哪里像你那么能折腾。”左谨衍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冷不丁和她调侃。
服务生走后不久便换了个穿制服的女孩送了上来,叶倾专心对付着面前的海鲜焗饭。
她心下一颤,左谨衍这么多天一直和她摆臭脸,今天居然主动跟她调侃起来,真是阴晴不定、阴晴不定啊。
“还吃牛排?昨天没吃够吗?”叶倾看了看他盘子里的牛排,三分熟,还连着血丝。她胃里一阵翻腾,一直受不住三四分熟的牛排,从来都是要求全熟,大概是中餐吃习惯了,肉都要熟着,吃起来才舒坦。
“你呢,海鲜焗饭?也是昨晚没吃够吗?”左谨衍笑了笑,似乎心情不错。
祁让风看她面色不太好,并且目不转睛的盯着左谨衍盘子里那块掺着红的牛排,心里便清楚了。
他拿了那杯加了冰块的气泡水递给她,低头不语翻看着文案。
“谢谢。”她接过,喝了一口舒服不少尽可能不去看左谨衍盘子里那块肉。
“你很讨厌三分熟的牛排?”边秋若无其事的问道。
“没有。”她回答,心里却有点紧张,人家左谨衍正安安静静吃人家的三分熟午餐,她这搞得一副要吐的模样,要是说讨厌不是打人家脸?
左谨衍看了看叶倾,她脸色发青。
打了个响指,招来了服务员。
“牛排撤下去,给我拿两杯加冰的苦艾酒。”
“好的先生。”
叶倾看着牛排被端下去脸色一点点恢复。
“中餐吃习惯了?”左谨衍问道。
叶倾手里握着气泡水,无奈点点头, “倒是吃不惯那种半生不熟的,看着都还真有点不舒服。”
半晌,两杯苦艾酒被端上来,倒在透明的玻璃杯,几个四四方方的冰块在酒里浮着,那绿色的汁液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
左谨衍拿起其中一杯递给叶倾,一边的祁让风皱了皱眉。
“教唆小孩子喝酒的确不对,不过苦艾酒你应该尝尝,它有轻微的致幻效果,据说连妓女喝了都会变得多情,”左谨衍喝了另一杯,他动作优雅。
叶倾知道,这酒她去M国的时候经常会喝,像左谨衍说的一样,妓女喝了也会多情,而她不是妓女但情深更甚。“嗯,口感不错,不过它的味道很怪但会令人上瘾。”叶倾小酌一口,意外的胃里突然舒服。 “小心喝的太多你会醉。”左谨衍说着却又饮了一口。
叶倾吃过饭,又喝了口苦艾酒,那味道在嘴里流连,令她十分舒服,她不会醉,她酒量很大,算是真正的千杯不倒。
坐在车里,外面阳光不错。叶倾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换了个司机,祁家在香港有车有房还有买卖。
“你不担心?”祁让风坐在叶倾的身边,声音低沉。
车速不快,叶倾将脑袋伸出了窗外,风,铺面而过。听见祁让风的声音,她把脑袋伸了回来。
“担心什么?”
“既然为了傅南尘留在我身边,那为什么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她叹了口气,无奈笑笑,“担心则乱,如果我不逃走,你就不会动他。”
祁让风不语,嘴角却牵起个弧度。
“祁先生。”看守傅崇耀的人身着正装,虽然西装包的严严实实,但仍旧看得出很健壮,长的高高的皮肤有些黑,他身边站着和他同样装束的男人,打过招呼便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处。
“傅老先生在里面?”叶倾抱肩,对着那门努努下巴。
“嗯。”祁让风不急不慢的回应。
“开门吧,我要送傅先生回去。”叶倾走上前,看门的男人面露为难的神色。
看了看祁让风,他点点头。得到应允,便开了门。
开门顺着玄关往里走,身后的门‘咔嚓’一声关严,叶倾没有回头走进里面,便看到傅崇耀有些沧桑的坐在那张大床上,面无表情。
“告诉祁让风,我不怕他,他威胁不了我,这市长我不知道做了多少年了,不做也罢,别去伤害我儿子我这条老命赔给他也认。”
那中年男人此时不像平日里风光,身上穿着的衣服皱皱巴巴,连胡子也没有刮,但脊背挺的笔直,仍有威严。
“傅叔叔,我是南尘的朋友,说来话长,南尘会和你解释,现在我带您离开。”叶倾走到傅崇耀面前。
傅崇耀明显一惊,心里奇怪自己儿子哪来的这么小的朋友,但看着却又不像假的,这么大的孩子怎么能闯进祁让风的地盘。
“你……你是谁?”
“我叫叶倾,您必须要信任我。”叶倾安慰性的笑了笑。
傅崇耀行动多于思考,跟着叶倾起身,走了出去。开门,祁让风几个人都在,傅崇耀心里不免紧张。
“这……这是怎么……”傅崇耀正愣着,有些结巴打量着祁让风几个人。
叶倾突然开口,目光严肃,“把傅老送回去,现在我可以和你走了。”
祁让风站的笔直,“边秋。”
边秋会了意,便朝着傅崇耀走过去要带他离开。
“放开我!这是怎么回事,祁让风,这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好歹我和你父亲有些交情,我也自认傅家没得罪过你祁让风,可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傅崇耀皱着眉,气的胸口一起一伏。
左谨衍表情冷峻,走上前,“傅老先生,不如乖乖按照我们的安排回家,要知道你们傅家老小都该感谢你身边这个小丫头,是她换了你们傅家,不然您那个败絮其中的儿子,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你什么意思……”傅崇耀被左谨衍一番话弄得摸不着头脑,转过头看了看叶倾。
“您不清楚,您儿子应该明白。”左谨衍面色冰冷,“边小姐送傅老回家。”
边秋再次来拉傅崇耀,他半推半就的一边回头看叶倾。
叶倾叹了口气,走上前,“我来吧。”接着转头对傅崇耀说着:“傅叔叔,我送您回家,不用担心,南尘不会有事,‘奇迹’,您知道的,发布会和二部剪彩那天您都有去,这公司是我和南尘一起建起来的,解释起来很麻烦,您去问南尘吧,就说是我告诉您的,不过出去以后都要保密。”
傅南尘听着,面色上越发震惊,脚步却跟着叶倾走了出去,直到叶倾将他送上了车。
“你倒是大方,傅南尘对你究竟有多重要?”祁让风走到她身边,凝望着她的背影,声音有些冰冷 。
叶倾没有发现他的反常,耸耸肩,“没有他我就不会有奇迹,他帮了我很多,也是真心待我,我不能让他失望。”她迈开步子,先进了车子, “走吧,现在去哪完成祁总您的大业?”
左谨衍走过祁让风的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暗示。
一路无话。
回到酒店祁让风准许她给傅南尘打电话。
“喂。”她听那边有了声音先接了电话。
“喂,叶倾!你现在有没有事?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救你,不要怕!”傅南尘焦急的声音从话筒传了进来。
她突然有点疲惫,鼻子里也酸酸的,吐了口浊气,“我没事,不用来找我,傅叔叔已经接到了吧?”
那边突然停住了声音,叶倾只能听到傅南尘起伏的呼吸声,他似乎很烦躁。
“叶倾……我欠你的,好像永远也还不清。”半晌他突然开口。
叶倾听着他的话,苦笑了一声。这傻小子,他欠她什么呢?
“记住,你什么都不欠我的,是我欠你的,你看,我在还债呢。”叶倾有些戏谑,话语里却掺杂着苦涩。
到底她心里也不过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今生又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
“等我,等我回去。”她又说着。
傅南尘深吸了口气,事到如今,她还在逞能。
“你这个小骗子……”他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