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让风有些动容,他看着那张年轻的脸似乎历尽沧桑一般,这种感觉不好受。
她自嘲的一笑,低下头:“我把她带回了我家,那天她哭的很伤心,一直叫着我年年,我小时候很粘人所以小时候她一直叫我年年。可是最后她求我帮她那个儿子,多可笑事到如今她还是惦记着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答应了她,但只是替她还了债,至于那个男孩我打发他走了再也没让他见到母亲。”她打了个哈气,回头看他突然变得从容起来,“这个梦讲完啦,怎么样感人吗?”
他沉稳的坐着,抱肩瞧她,“有时候我会把你当成我的妹妹,有时候不会,但如果你会配合我,那就相安无事。”
她嘲弄一笑,“那要看你打的是什么牌。”
“你不会想知道。”他不再去看她,瞥向窗外,“对你而言也许太残忍,但我必须这样做。”
她不解,但也不再和祁让风搭腔,重新围好毯子睡觉,飞机已经不知道飞了多久。
“我想你会让我单独睡在套房里的。”叶倾眨眨眼,站在酒店大堂里,边秋正在开房间。
“你和边秋睡。”他低下头看着她扬起的小脸。
“我不习惯和人睡。”她咬牙道,“所以麻烦给我点空间,我不会逃走。”
“那你现在必须要习惯了。”他微笑。
“那现在我会逃走。”叶倾挑衅道。
“你不会。”他扯着她上电梯,边秋弄好手续拿着房卡跟在那两个人身后。
回到房间后边秋正在收拾行李,叶倾看了看她的鞋子,已经换了双香槟色的高跟鞋,鞋沿上没有划痕。
“叶小姐,这间总统套房有两间房,我睡在外面这间,你睡在里面。”边秋说的是陈述句,似乎已经决定好了。
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拎着祁让风给她装好的行李进了里屋。
祁让风盯着眼前人,看似心无旁骛的切牛排、用餐纸擦嘴角、倒饮料,但却对他突然多了种疏离,这种感觉令他愠怒。
她感受到祁让风灼灼的目光,抬起头回以微笑,轻轻咀嚼着嘴里的牛排块。
“你真的很想自己睡?”他拄着下巴,声音低醇。
叶倾放下手中的刀叉,“你说呢?”她扬起头,挑眉。
她似乎很喜欢咧嘴笑、挑眉,挑衅的笑、开心的笑、奉承的笑、和仓促的笑,她挑眉时,调皮、性感、若有隐晦。
“谨衍,你和她换。”祁让风低头对付着盘子里的牛排。
左谨衍愣了愣,“我和边小姐睡一间?”
“嗯。”
“我套房那么大,她一个人睡?”
“她不去睡,你也是一个人睡。”祁让风的餐刀插着块牛排,在灯光的反射下,他将那块肉吞进了肚子。
“OK。”左谨衍耸耸肩,用餐布擦擦嘴角, “我去抽根烟,慢用。”
餐桌上只剩她和祁让风,边秋节食减肥不吃晚餐留在房间应付工作。
她食欲不错,吃了海鲜焗饭和西冷牛排。
“祁先生,很庆幸你时常把我当做成年人来对待。不如我们谈谈工作,人不能没有工作。”她抬眼,手上正粗鲁的用勺子盛饭。
“可以,你想说什么?”祁让风笑了笑,只是目光里是一种冰冷。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或许。”他说。
“你吻过我,可你并不喜欢我。”她突然有几分恶趣味,说着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祁让风心底惊讶。
“这是你想问的?”
“不,这和我想说的没什么干系,只是突发奇想,祁先生,亲吻他爱的女人时会是什么表情。”她歪着头,嘴角挂笑。
她在挑衅他,自以为会激怒这个男人。
“你不会激怒我。”他抱肩。
“但如果你还对我有所隐瞒,那我只能不停激怒你。”叶倾浅浅一笑。
又是这副表情,精明干练。祁让风并不喜欢她这副模样,他喜欢聪明人,但太聪明的人反而麻烦。
“傅崇耀在我这,我把他关在我名下的一栋别墅,傅家找不到他,祁家也不会找到他。傅家现在是个空壳,只要我允许,报纸和新闻上就会有这则消息。”他正冲她笑,微带着嘲弄。
他看着她弱小的身躯一震,眉头紧皱。看着她大惊失色,脸上的表情潜移默化,很好他喜欢这样,喜欢看她这样的表情。
叶倾拍案而起,隔着餐桌上昂贵的西式晚餐,顺手抓起桌面反着冷光的餐刀直逼祁让风,最后抵在他的喉咙上。
“如果傅家,傅南尘、傅崇耀、傅家的老老小小,有半点差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会划开你的喉咙,让你偿命!你信我,我敢这么做!”
“你不敢,如果我有意外,整个傅家都会给我陪葬。”他轻笑,温润的嗓音在这一刻变得令人不寒而栗。
她早料到,早该料到,她应该离这个男人远远的,阴晴不定、危险、难以捉摸,现在用整个傅家的命逼她就范。
“我会给你你想要的,放了他们,否则我会比他们先走一步,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她说着刀锋一转抵在了自己纤细脖子上清晰可见的青蓝的血管,一点点,一点点用力,直到渗出扎眼的鲜红血珠。
果然,他皱了皱眉。
“把刀放下。”他低沉道。
她不语,手上的劲道提了几层。
“我会放了他们但不是现在,如果你死在这,我会杀了傅南尘和他老子。”
叶倾眯了眯眼睛,“你要告诉我,你不会伤害傅家,不会伤害傅南尘,我只想听到这些。”
他重复她的话,“我不会伤害傅家,也不会伤害傅南尘。”
听到祁让风的承诺,她拿下了餐刀一把扔在餐桌上,发出‘铛啷’的声响。
“我吃饱了。”她转头就走。
一顿饭吃散了两个人,祁让风没什么表情仍旧安静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独自享用。
叶倾回到房间的时候左谨衍已经住进去了,她的东西被拎到了左谨衍的套房里,边秋和左谨衍两个人有点尴尬,本来就生疏,却要睡在同一个屋檐下。
她客套性的道了谢便回套房了,果然还是一个人更舒服。
叶倾从行李箱里掏出了早上祁让风围在她脖子上的围巾。
米白色的,带着精致的流苏,她嗅了嗅,那上面不只有她的味道,很奇怪淡淡的像是熏香,怎么说呢,很好闻,她闻到这种味道就能猜到,柳酌眉是多么漂亮。
“嘶。”叶倾倒吸了一口气,手指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血液凝固结成薄薄的血痂。
她叫了客房服务,要了消毒酒精和棉签,创口贴。
对着镜子自己处理起来。
脖子上的皮肤很脆弱,她能相安无事,只能说是她拿捏的刚刚好,现在她心里非常焦急,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她不知道傅南尘眼下是什么情况。
她按捺着内心的颤抖和无措,睡不着,便起身套了外套想去大堂要一包烟。她似乎很久没有吸烟了,在祁让风身边她更是要小心翼翼。
服务生说,可以去酒店的超市购买,有很多种可以选择。叶倾掏了掏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
“在吗,我要用钱,一点就够。”她敲响边秋的房间,靠在门边。
边秋正在看书,听见叶倾的声音,把视线从书上移开。
“你要多少?”边秋从一边拿了钱包在翻钞票。
“嗯……十块或者五块就好,我……想去他们的超市买点东西吃,你知道的,小孩子嘴里总想嚼点什么。”她说着,指指肚子。
边秋轻笑了声,手里已经握着一张十元,“你绝不是要吃东西,不过我看得出你不是要干什么让大家为难的,嗯……你懂的,抱歉因为情况原因,我不能给你更多。”她说着挤了下眉。
叶倾心领神会,接过那张十块的,笑了笑,“没关系,够了,早点休息。”
“不过说真的,你可以去找祁总要,他不会拒绝你。”边秋推了推眼镜,低头道。
“我知道,不过我觉得你更好讲话。”叶倾说着关了边秋的房门,她朝里面看了看,左谨衍的房门紧闭。
去超市买了烟,她在房间点燃走到阳台抬手吸烟的动作一气呵成,在夜色里飘着白雾。
“你吸烟?”
突然身边传来声音,她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眼前人她被烟雾,呛得咳嗽,心下一惊却很快恢复平静,看见就看见,坦荡些比较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
祁让风同样,手里也燃着根烟,他们两个人像是夜色之中的星火,想对着一点点,一明一暗。
“你很年轻,老了会染肺病。”他说着,声音有些低哑。
“那你呢?”
“我也会,不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会吸烟。”
她瘪瘪嘴,“所以你这人很无趣。”
他反问,“你吸进去是什么感觉?”
“晕、解乏,苦涩,它让我活在幻觉里,感受醉生梦死,更多的是习惯。习惯了它的味道,如果不吸就浑身难受。”
“早点休息。”他掐灭烟味,转身进了房间。
叶倾看着他的背影,直至他离开,她还是盯着他刚刚消失的地方,这个男人还真是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