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春不说，冯琳也不敢再追问。现在陈牧春在她眼里挺吓人的，罗坤盛那么大个官，来南海政府还不到一年的陈牧春就给弄倒了。
“别瞎操心，我有数。你先回去安排一下，等会儿我带个朋友过去。”
冯琳“嗯”了一声，没多话，退了出去。
冯琳走后大概半小时，陈牧春接到消息，乔丽娜到楼下了。他准备动身，带她去纪委大楼。
罗坤盛快进去了，陈牧春得赶在这之前见他最后一面，把心里攒了那么久的恨意了结。
南海市纪委大楼里，还在被审的罗坤盛看着老了不少，才几天功夫，人就憔悴得不行。
看到调查组的人突然都撤了，罗坤盛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妙。他抬头叫住了最后一个要出门的冯琳：“冯主任。”
冯琳停下脚步。
“他们都走了，是……结束了吗？”罗坤盛还抱着一丝侥幸。
冯琳转回身，摇了摇头。看他这样，冯琳心里也不太舒服，她能当上主任，罗坤盛确实帮过忙。
“还没结束……还没结束……”罗坤盛喃喃自语，整个人颓得不行，哪还有半点南海一把手的派头。
“张副省长那边……有信儿吗？”他又问。
“没有。”冯琳答。
“那……陈书记呢？还没回来？”
冯琳叹了口气，不想再瞒他了。她走近两步，低声说：“罗书记，跟您说实话吧，陈书记根本没出差……他不会出面的。
张副省长也没回音，您这事……性质太敏感，没人敢沾手，基本上……都被放弃了。”
“不！冯主任，你抽空替我去趟省里！找张副省长说说！他要多少我都给！你告诉他，我是被陈牧春陷害的……”罗坤盛激动起来。
“还是让我替你转告吧。”陈牧春的声音冷不丁飘进来。
紧接着，陈牧春和乔丽娜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
罗坤盛脸色一变，眼里直冒火。
陈牧春冲冯琳摆摆手，冯琳很识相地退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陈牧春背着手，笑眯眯地一步步走近罗坤盛，“怎么？还指望有人捞你出去？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没脑子？”
“陈牧春！”罗坤盛牙都快咬碎了，死死瞪着陈牧春，眼睛通红，恨不得扑上去生吞了他。
“呵呵，光盯着我干嘛？你不打个招呼？”陈牧春说着，一把将乔丽娜拽过来。
罗坤盛目光转向乔丽娜，“贱人！你敢害我？”
“谁让你这么没用，连我这种女人都应付不了。”
“你以为跟着他就能有好下场？”
“下场好不好用不着罗书记操心，反正现在跟着他，比在你那儿舒坦多了。”乔丽娜这副不要脸的样子，气得罗坤盛血压蹭蹭往上飙。
罗坤盛算是看明白了陈牧春和乔丽娜的来意，他突然仰头大笑，“脸都不要了，还废什么话？”
陈牧春慢慢绕着罗坤盛走，打量着他这些垮掉的样子，笑道：“罗书记觉得，脸比命重要？”
“少废话，要动手就来，我这把老骨头也活够了。”
“不后悔？”
“后悔？后悔当初在施口县没直接弄死你！”
“哈哈……”陈牧春笑了，拍了拍罗坤盛的肩膀，“罗书记，咱俩不一样，你一直想要我的命，我可从来没想过要你这老命。”
“那你什么意思？”罗坤盛盯着陈牧春，在他看来，陈牧春今天来，除了报复，还能干嘛？报复的最高形式，不就是让他死么？
“我来救你啊。”陈牧春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救我？”
“你这老命，别人救不了，我们能救。”陈牧春走向罗坤盛。
“你那些事儿，她都能帮你翻供。我上面有门路，能把你这个案子，换成别的违纪顶了。”
罗坤盛低下头不说话了。陈牧春的话让他心里那点求生欲又冒了头。但他没那么容易信，沉默了一会儿，他抬头扯出个笑，“把我搞进来的是你们，现在又想救我？你觉得我会信？”
“我说了，我不想你死。你这岁数，进去也熬不了几年。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就救你。”陈牧春盯着他。
罗坤盛这下彻底明白了，陈牧春就是想羞辱他！
“你做梦！老子就是死，也不会求你！”罗坤盛吼出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
“还有，老子告诉你，当初我找人收拾那贱人的时候，场面可比你看到的刺激多了！哈哈……”他笑得极其大声。
罗坤盛这话一出来，陈牧春的脸唰地就黑了，眼睛里直冒火，拳头攥得死紧。眼看他就要忍不住冲上去揍人，乔丽娜赶紧一把拽住他，冲他直摇头。
“来啊，有种打我一下试试？”罗坤盛还在拱火，满脸挑衅。
陈牧春硬是把那股火气压下去了。他知道罗坤盛在故意激他，加上乔丽娜在旁边提醒，他慢慢冷静了点。
他盯着罗坤盛，反而咧嘴笑了：“就要你一条烂命？不够本吧？收拾不了你，你家那老老少少十几口人，还能跑了？
听说你儿孙满堂，挺大一家子啊？等你进去了，你手下那些狗腿子，还会替你守着你家那些宝贝疙瘩？”
罗坤盛猛地揪住陈牧春的衣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敢碰他们一下试试？”
“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心里没数？”陈牧春抬手，不轻不重地拍打着罗坤盛的脸，笑着说，“我敢不敢动，你最清楚不过了。”
罗坤盛的手一点点松开了，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好像一下子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都空了，“哐当”一声瘫倒在椅子上。
“我知道你骨头硬，不会求我。”陈牧春语气轻松，带着点嘲讽，“放心，我交代底下人‘照顾’点，先送你几个儿子进去陪你。哦，还有你那些小孙孙们，都还小着呢……”
陈牧春话还没撂下，就听“扑通”一声，罗坤盛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看着罗坤盛就这么跪在自己面前，陈牧春心里那块压着安然的石头，好像一下子松开不少。这场景，他等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