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看不到他们三个的踪影,我忽然觉得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一种极度的恐惧从心里陡然升起,本能似的想大喊,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忽然,一个念头在我心中陡然闪过——我忽然想到了被那种”黑暗“吞没后的、最可怕的状况,人体所有的感觉都失去了,而大脑无法指挥身体,但意识却又是清醒的。
就像意识被锁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无法挣脱,只能忍受最可怕的寂寞煎熬,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我试着想站起来,想大声喊叫,但我的肉体好像完全失控似的,我能感觉到它,但却完全无法指挥它,精神和肉体完全分离,而肉体成了精神的牢笼,那种感觉太诡异、太可怕了。
我强忍着锥心的痛苦和恐惧,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但我的情绪却像是沸腾滚油,根本无法冷静,我平生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剧烈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和以前所有的恐惧都不一样。
以前的那些恐惧,都会伴随着一些身体上的反应,比如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甚至冷汗直流等,但我现在才意识到,那种种的生理变化,可以极大的缓解精神上的恐惧,那是对恐惧的一种有效的缓冲。
而此时此刻的痛苦和恐惧,却是那么的剧烈而又直接,好像把灵魂直接放在火上烤,我忽然体会到了什么才是地狱般的痛苦。我的精神和肉体忽然一下子分离了,那是比死亡还是可怕一万倍的感觉。
在这种状态下,我好像完全失去了时间感,时间对我来说,也好像没了任何意义。
而在这种极其恐怖的状态下,我甚至连悲伤都没有了,只求速死,死亡对我来说,已经变得那么美好与平静,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有比死亡更加可怕一万倍的感觉。
更煎熬的是,人一般受到过度的惊吓,或者过度的痛苦忧伤,就会失去知觉,那也是一种保护机制,但我在这种可怕的状态下,无论多么痛苦,却始终是异常惊醒的,我真想让自己失去知觉,但我却无法办到。
我被困在一个黑暗到没有一丝光线,死寂到没有一点声音的世界里,而我却又无法逃离、无处躲避、无力挣脱。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我突然感到一束强光照进我黑暗的世界中,这种强光让我感到一阵晕眩,但那种明亮的光线最初好像不是眼睛感觉到的,而很像是精神上的一种幻觉,但对我来说,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那阵晕眩感过后,我猛然察觉到,我的灵魂好像从那个极度恐怖而可怕的世界中释放了出来,很快便又再次看到了明亮的光线,也听到了周围的声音,肉体和精神终于再次融合在了一起。
当我恢复过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上,周围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阳光穿过稠密的枝叶射下来,投下斑驳的影子,我头依然晕的厉害,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那么的陌生而笨重,但又真切地体味到这个世界是从未有过的美好,我贪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听着各种声响。
“你也缓过来了?”是郑旭的声音,我连忙扭艰难地扭过头去,发现郑旭正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注视着我,我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觉得舌头和嘴都不太听使唤了,因此,只是喉头咕隆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连忙闭上的眼睛,有种死里逃生般的感慨,还有点逃脱后的轻松感和不适感。但我很快就担心起来,因为我之前听周凯之说过,这种恢复,可能是暂时的,不知什么时候,也许还会再次变成那种极其恐怖的状态了。
那种极度的恐惧再次袭来,痛苦地要了摇摇头,想摆脱掉这种可怕的念头。
过了一会,我再次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我从地上坐起来,往周围看了看,只见秦晴、王同和我一样,都是一脸的惊恐和疲惫,脸色还有点苍白,我能猜的出来,他们俩刚才肯定也有和我有同样的经历,但只有郑旭例外,她看起来一切如常。难道是刚才在树干里、郑旭没被那种最恐怖的黑暗吞没?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三个人的目光都呆呆地看着郑旭,想听她讲讲刚才发生的一切,因为可能只有她是清醒的。
看我们三个人都苏醒过来、并且慢慢恢复了正常,郑旭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往不远处那个树干上的门看了看,缓缓地说:“这里面真是可怕,咱们正在往里面走时,我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而且耳膜有点发涨,这让我瞬间想到了那种可怕 ‘黑暗’——因为在小山村里追逐那个古装人时,在那种可怕的黑暗出现前,我就出现过类似的感觉。
除此之外,那次我还注意到,在那种 ‘黑暗’和地面接触的部位,其实是有一个缝隙的——虽然那个缝隙很多人注意不到——那个缝隙大约有半尺高,因此,之后我经常会设想,如果真是那种 ‘黑暗’袭来的时候,是不是趴在地上,就能够躲过一劫呢?
所以,当我的心跳和耳膜发生变化的瞬间,我就本能似的,立刻趴在了地上,这种反应速度得益于我平时的训练,如果我晚一秒,肯定也和你们一样了,果然,我趴在地上后,后背能感觉到一种酥酥麻麻的东西,紧贴着我的上方掠过。
我用这种特殊的方式,间接地感受了那种特别的 ‘黑暗’,那种黑暗好像是有质量的,而且好像还有一种特殊的能量,甚至能感觉到它从我后背慢慢滑过。
当我意识它将要袭来时,我再叫你们趴下,已经来不及了,我看到你们的手电掉在地上,而你们也都慢慢地蹲在了下来,我心里当时咯噔一下,觉得大事不妙了。
我感到那股 ‘黑暗’慢慢过去后,我才慢慢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当我站起来后,完全没感到异常。我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查看你们的情况,当我喊你们三个时,你们只是静静地蹲在那里,完全没反应,我用手电找了你们的脸,发现你们瞳孔已经散开,两眼呆滞无神,我就知道你们三个已经被那团 ‘黑暗’影响到了,并处于那种最可怕的状态。
我当时又急又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知道,应该马上把你们三个带出去再说,我试着拉住你们三个的手,然后你们三个就像是僵尸一样,麻木地跟我走着,而且一直走了出来。
在出来的时候,我尽量贴着树干的内壁走,以防再遇到那团黑暗。幸好平安地走了出来,但你们一出来后,就摔倒在地上,好像晕过去似的,但我摸了摸你们的脉搏,跳的还相当平稳,才稍微松了口气,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慢慢等了。你们终于醒过来了,唉,没想到这次调查,刚一开始,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王教授一再警告过我们,千万不能擅自进这个森林,肯定里面危险重重,不过既然咱们决定进来,就已经豁出去了,只要我们还活着,无论如何,都要继续找下去。”
秦晴说这些时声音不高,但却非常坚定,她站起来,高挑性感的身材中,透着一种果敢与坚毅。
郑旭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又走到了几米外的、那个树干上的门口处,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里面,仿佛在快速的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后,她突然扭头对我们说:“咱们调整一下计划,既然树干里的空间如此危险,咱们先不进去了,还记得前两天时,那五个日本人吧?其中一个日本人受了很重的伤,他们好像赶紧逃进了森林的更里面,咱们就循着血迹,找到他们的行踪。
我隐约觉得,王教授的失踪,好像与那几个日本人也有关系。”
这时,我们也只能听郑旭的了。幸好,地面上的血迹还在,虽然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没想到那个日本人用鲜血给我们做了路标。从地上的血迹看,那个日本人应该伤的不轻。
可能是手腕上的动脉断了,才喷涌出这么多鲜血来,我们沿着这些血迹,一路跟过去。大概往里走了很长一段路后,血迹忽然在消失了!而且消失的很突然——不是那种血迹慢慢减少、最后就不见了,而是血迹一直很多、很明显,但到这里之后,突然就消失的一点都没有了。
我们往周围看了看,这个血迹消失的地方好像很普通,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难道那几个日本人是土遁了吗?
我们在周围寻找着,但仍然没什么发现。从流血量上看,那个受伤的日本人,很可能会死掉,那是不是另外四个日本人觉得没救了,就把伤者就地埋了?可这附近完全没有被挖过的痕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几个日本人是传说中的日本忍者?他们有特殊的方法钻进土里?
郑旭蹲在血迹消失的地方,仔细地观察着,她今天扎了个马尾,几缕头发从发束中散落,从脸庞上垂了下来,更衬托出脸部线条的秀美,她紧抿着嘴唇,在艰苦地思索着。
就在这时,郑旭忽然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这把我吓了一跳,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听郑旭说了句:“那几个日本人好像是劫持走了。”
郑旭这句话一说出来,我们就更是一头雾水了——被劫持走的?被谁劫持走的?郑旭为什么有这种推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