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鼻腔中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我茫然地看着周围,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念念,你醒了?」
感觉到一侧的手被别人握住,顺着方向看过去,是傅霁明。
「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
看着他为我着急的样子,以及他眼底的猩红。
我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难道这么多年,都是我错了吗?
「孩子……」
我虚弱地开口,他一定知道我怀孕的消息了。
听见孩子二字,傅霁明的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些放松。
「你放心,孩子一切都好。」
我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现在我的脑子里太乱了,想静一静。
傅霁明就这样,一直坐在我床边,嘘寒问暖。
「傅霁明,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暗,我突然开口。
傅霁明猛然间听到我的问题,削水果的动作一滞,眼神落在我的身上。
「你知道的。」
那个强奸我的人,他一定知道。
是……我心中想的那个人吗?
18
昨天看着他对待顾昀的态度。
他们两个在高中的时候明明没有什么接触,为什么傅霁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呢?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傅霁明,谢谢你。」
我的声音不大,但我知道他能听清。
傅霁明愣了几秒,而后突然抱住我。
「念念,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可能是觉得力气大了,害怕压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没多长时间便松开了。
我在医院住了几天院,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我便出院了。
回到家里,傅霁明每天都早早地回来。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厨房,给我做饭。
而这个时候,我一般都是坐在一旁,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这段日子,我们过得太安逸了。
我们双方都选择忘记过去,只看当下,做一对平常的夫妻。
每天吃过晚饭,傅霁明都会陪我在小区楼下散步,有的时候看见邻居,他还会挂着微笑向别人介绍我是他的爱人。
那几个月,我真的有一种错觉,好像傅霁明和我真的是十分恩爱的夫妻。
「念念,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一定要多笑笑。」
这是我怀孕以来,他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那段时间我脸上的笑容的确变多了不少,尤其是在我能够感觉到胎动之后。
我有的时候不敢相信,在我的肚子里,居然有一个小生命,这是世界上与我关系最亲密的人。
19
到我生产那天,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傅霁明流眼泪。
「念念,你辛苦了。」
我出产房那一刻,傅霁明红着眼睛亲吻我的额头。
「孩子呢?」
我没有理他,只是想看看我的孩子。
「你放心,孩子就在这里,她很健康。」
我看着在旁边睡着的女儿,才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了。
回到家,傅霁明一整个月都没有去公司。
一直到孩子满月,我的身体恢复,他才去上班。
我们给女儿起名字叫做「傅轻轻」。
轻轻松松过完一生就好,不要像我一样。
有了女儿之后,傅霁明对我的自由控制没有那么严格,每天允许我带着女儿出门晒晒太阳。
这天下午,我照常推着女儿出门。
「韩念。」
听到声音之后,我回过头,顾昀又过来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又过来了?」
面对我冷漠的态度,他当作没有看见。
「你的女儿很可爱。」
他走到我女儿面前,伸出手蹭了蹭她的小脸。
因为我的记忆已经恢复,所以并不想跟他说太多话。
见我想要离开,他继续说到:「韩念,要是当初你没有打掉那个孩子……」
「不会有当初。」
我打断他的话,推着女儿直接离开。
当初那个孩子,无论如何都要打掉的。
20
有了孩子之后,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抱着女儿发呆。
我将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给了女儿。
我突然觉得时间怎么都不够,我真的很想永远陪着女儿,陪着她长大,看着她结婚生子,过着幸福的生活。
可是,我做不到了。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也该去还债了。
那个下午,柔和的风吹在我的脸上,就像是轻轻的小手抚摸我的脸颊,让人眷恋。
我站在高处,眺望远处,那一刻,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我是带着笑容离开的。
回首这几年,尽管有些遗憾,但我现在却一点都不后悔。
后记
1
傅霁明第一次见到韩念的时候,是在他妹妹傅霁月的家长会上。
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傅霁月的家长会一般都是让他来参加。
当时的韩念整个人都充满了自信,像是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到哪里都光彩夺目。
可是后来,他的妹妹死了。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并不全是韩念的错,但他还是对韩念充满了仇恨。
他在无数个黑夜中思考,为什么死去的不是韩念?
后来,上高中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和韩念居然是同班同学,于是他的计划开始了。
他每天都在思考要用什么方法来折磨她。
既然韩念曾经是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那如果让她成绩一直在班级倒数岂不是最好的方式?
于是,他开始每天都捉弄韩念。
韩念一开始还知道反抗,但当他说出自己是傅霁月的哥哥之后,无论他做什么对方都不会反抗了。
在那一刻,他承认,自己逐渐对韩念产生了兴趣。
再后来,傅霁明想到了更好的惩罚方式。
他开始拼命的学习,终于在考试中得到了第一名。
他得到了同学与老师的拥戴,就和初中时候的韩念一样。
于是,他像韩念对待傅霁月,以同样的方式对待韩念。
看着韩念被霸凌的样子,他得到了一些快感。
但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渐渐发现自己变了。
2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韩念因为害怕掉眼泪。
并不是因为他的欺负,而是因为几只毛毛虫。
难道他之前做的一切,都不如这几只毛毛虫吗?
傅霁明看着韩念眼角的眼泪,突然觉得心情无比烦躁。
原来韩念哭起来,是如此难看。
从那之后,他决定再也不要看见韩念的眼泪了。
那年寒假将她叫出来,他也不知道原因,只是想见见她。
原本以为韩念会拒绝,那次他告诉自己,如果韩念拒绝,他便不会强求。
但韩念出来了。
傅霁明那次很高兴,当听到韩念说自己很困的时候,他并没有刁难她,只是打车让她回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正是因为那次,居然会发生让他后悔一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傅霁明一直玩儿到了凌晨,回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韩念的家门口。
在他看见韩念家的门并没有关上的时候,他走了进去。
当时看见的场景,让他差一点杀了顾昀那个男人。
没想到顾昀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帮了她那么多次,拿到一点报酬不过分吧?」
顾昀离开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傅霁明看着躺在床上的韩念,突然很后悔。
也是在那次,他知道了自己的内心对待韩念并不是仇恨,而是不知道何时变成的喜欢。
3
后来韩念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傅霁明。
傅霁明也没有解释,便让她心中想的那样,无所谓了。
后来韩念怀孕,过来跟他说。
傅霁明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打掉孩子。
但他却在心里恨透了顾昀。
他找了父母,让他们帮忙,逼走了顾昀。
之后的那段时间,一直到毕业,他都没有找过韩念。
再后来顾念去了别的城市上大学,他也跟了过去。
他不敢再让韩念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大学结束之后,他直接找到韩念的父母,提出与韩念结婚。
不如任何意外,韩念的父母同意了。
韩念也正式成为了傅霁明的妻子。
为了保护韩念,他不让她去工作,并且在家里各个地方都安装了摄像头。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又像上次一样,别人从外面进来伤害韩念。
但他却很少去看这些监控,因为他并是为了监控韩念。
这件事他并没有与韩念说,反正只要她能够好好的,就够了。
傅霁明没有想到,高中同学会突然要办同学聚会。
他并不想去,因为高中的生活他并不想回忆。
可是韩念让他去了,因为他的手机铃声将韩念吵到了。
去了才知道,这场聚会是顾昀提出的,他慌了,赶紧往家的方向赶去。
等他感到的时候,果然看见正在与韩念说话的顾昀。
那件事突然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上前与顾昀争执。
韩念昏倒了。
而他也知道,韩念怀孕了,是他的孩子。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4
轻轻满月那天,傅霁明给韩念母女准备了礼物。
下班回家的路上他都在想象韩念收到礼物后会是什么表情。
这段日子他与韩念的感情逐渐稳定了下来,他以为后半辈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但是当他回到家,只看见了躺在婴儿床上大声哭的轻轻,哪里都没有看见韩念。
那一刻,他慌了。
他发了疯一般地寻找韩念,向周围所有人打听她的下落。
最后,他只是接到了医院打过来的电话。
对方说,那个他心心念娘的姑娘如今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看着手中的钻戒,久久不能回神。
明明昨天那人还答应他等以后有时间了,等孩子大了,就去旅行,只有他们两个的旅行。
她怎么能够骗他呢?
后来,轻轻慢慢长大。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父母十分恩爱。
因为从她记事以来,父亲傅霁明在家里各个地方都摆满了母亲的照片。
「爸爸,你爱妈妈吗?」
还记得父亲的回答。
「爱,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可是她不爱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