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影帝隐婚的第三年,他爱上了当红小花——
那个长得和我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孩。
我笑着为他处理绯闻,干脆利落地签订了离婚协议。
那一年他不顾天价违约金,毅然决然向当红小花求婚,全网直播高调示爱。
明晃晃向全世界展露自己对当红小花的偏爱。
直到我去世,他收到那份我为他准备的惊喜后,彻底崩溃。
1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楚闻祁放了我的鸽子,去宴会陪伴了他的小白花。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声音一如往日的冰冷,像是被打扰了兴致,语气不善。
「今晚还回家吃饭吗?」
我吞咽了口唾沫,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面前反复加热了几次的饭菜,手指抠弄着桌角布,抿着唇干涩出声。
对面隐约传来几声叫喊,是在喊楚闻祁的名字。
「我有事啊,回家干什么。」
楚闻祁语调漫不经心,懒懒应了一声。
「你不是答应好了,今天陪我——」
「楚哥,救我——」
没等我说完,一道软糯甜美的尖叫声便打断了通话。
听动静,大概是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挂了。」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猛然急促,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就直接挂了电话。
我张了张嘴,并未出声。
他似乎很着急,一改平日的沉稳,语调中透露出几分慌张。
楚闻祁给求助他的那个女人,留了片温暖港湾。
给我的,却是一串挂断电话的忙音。
「骗子。」
室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死寂。
我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久久不动,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忙了一天准备的饭菜被倒进了垃圾桶,胃发了疯的绞痛。
我安安静静蜷缩在沙发里,手中紧紧捏着病检报告,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2
我和楚闻祁隐婚三年。
他是所有年轻女孩的偶像,获奖无数,名副其实的大影帝,受万人仰仗。
而我,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是陪伴了他十年的糟糠之妻。
我们互为初恋,有过热烈莽撞的爱意,也有过扯破颜面的争吵,最后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在柴米油盐中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当年的他,只是个初出茅庐、意气风发的毛头小子,总想着能凭自己的一腔热血干一番大事业。
因为家境贫困,学习成绩吊车尾,没有家人依靠的他只能选择辍学打工。
但外貌条件优越,很快就被星探发现,听着人家天花乱坠的忽悠,稀里糊涂就跟着签了霸王条款。
少年人的欢喜总带着点不管不顾的决绝。
我同他在高中文理分班时成为同桌,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红了脸。
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他也对我一见钟情。
我们互生情愫,暗恋着对方。直到升入高三他打算辍学的前一天,才挑破了窗户纸,向我表白。
我并未因为他窘迫的现状而选择放弃,毅然决然地答应了他,支持着他所做的决定。
那一天他紧紧抱住了我,像一头被抛弃的可怜小兽终于有了归宿,红着眼说会永远对我好。
3
起初家里人都反对着我们的恋情,甚至将我关在房间里强迫我去相亲。
我打电话哭着向他求助,最后他破门而入,不顾众人阻拦抱着我挨了一顿结结实实的毒打,带着我离开了家。
刚恋爱的那几年,他确实对我很好。
所有人都看着,他那样骄傲的人为我放低身段,恳求我家人的原谅,将我捧在手心,奉上他能掏出的所有。
即使后来他耗费全力摆脱那个吸血公司——
靠着拼了命陪酒才争取到的,某部家国情怀电影里,敢爱敢恨、桀骜不驯,为国抛头颅洒热血配角。
至此一夜成名,开始走向自己星途的巅峰,也从未将我抛弃。
我曾以为他会永远爱我,或者侥幸有这份婚姻的存在,觉得没有什么人能从我手中抢走他。
可确诊癌症的这天,我的老公。
却在许诺好的结婚纪念日,去宴会陪伴了他的小白花。
4
「向慈姐,楚哥他刚刚抱着一女的去了医院。」
电话刚被挂断不久,苏清的电话就跟着打了过来。
她是楚闻祁的助理,在他身边待了有八九年。
她见过楚闻祁曾对我的好,也知道我们这些年走过来有多不容易。
即使分分合合这么多年,也没能离婚,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她在中间调节,两头牵线。
「我知道了。」
我应该要开口再问的,但喉头涌起的苦涩却让我哽咽难言。
这么多年了,自己依旧不过是附着在他身侧从未公开的存在。
无名无分,又有什么底气去插手这件事,又或者是那个女人呢?
「我真搞不懂,就一挺年轻的小绿茶,明眼人看都能看出来人家故意上赶着倒贴,楚哥一个有妇之夫居然还不知道避嫌。」
「我记得今天还是你们结婚纪念日!这狗男人,姐你等我马上骂他去!」
苏清的话带着怒气,明显是为我忿忿不平。
可名利场的追逐和记者闻风而动的编纂,又有谁知道是真是假?
况且,我也累了。
「你早点休息,要是明天网上又曝出什么新闻上了热搜,还得靠你们处理呢。」
「哎!不是我说……嫂子!」
苏清还未来得及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我确实懒得计较了。
我在新闻里见过她的样子,跟我年轻时很像,但又不一样。
相恋十年,互为初恋。
或许我曾经是楚闻祁的白月光,但时间久了,也变得陈杂乏味。
可她是热情的,年轻的,相比于我之前更为活泼,更懂得如何制造浪漫取悦男人。
5
我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第二天晚上,门才久违的被轻轻叩响。
「我回来了。」
日思夜想的声音拽动心弦,我依旧是爱他的。
砰——
心里猛然泵开一朵烟花。
乍然绚烂,又悄然泯灭,短暂而轰烈。
我快速站在镜子前理了理耳边散落的鬓发,被碗筷濡湿的手在围裙上抹了又抹。
细微的摩擦声在门外窸窸窣窣。
站在门外的人,显然来回踱步了很久。
见迟迟没有人应声,再次叩响了门铃。
「老婆?」
衣服都未来得及换,我迈着小步慌慌张张跑到了门前,握住了门把手。
深呼吸几次,平复好心情后,我扭开了门把手。
「嗯。」
低垂着的头,很好地掩饰了我眼底的局促与慌张。
「对不起。那天太忙,忘了答应你的事。」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怎么瘦了?感觉都快抱不住了。」
他一推开门就将我拥入怀中,紧紧搂住,用鼻尖轻蹭着我的颈侧。
大概是真的有些愧疚,罕见地耐着性子给我道了歉。
扑面而来的阳光气夹杂着茉莉花香,味道恶心得让我想吐。
他平时并不用香水。
而昨天唐瑾柔的微博发了一条动态,是品牌商赞助的香水礼盒。
「结婚纪念日,是你之前就答应好的。」
「我知道你很忙……我能理解,但唐瑾柔受伤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开口质问他,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冲动。
怀里的温暖被突然抽走。
他将我一把推开,眼中恢复了往常的冰冷。
其实如果不提,我们大概会很愉快地相处一天。
但我真的忍不住,我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变了。
为什么只有我跟犯贱一样,还在爱着他。
为什么我们的事情,会被一个外人插足搅乱。
「我们两家公司最近刚合作,为了炒作而已。」
「而且我是前辈,照顾一下晚辈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
「宴会是只有你一人?剩下的人都死了?」
「你为了一个炒作?就这么认真地配合吗!」
我尖叫着反驳,说出的话锐利又刻薄。
似乎是对我说出的话,感到反感。他冷冰冰开口:
「这是我的工作,宋向慈。」
「是我给你的不够多吗?一个纪念日而已,你怎么咒别人死?」
「钱,名贵首饰、衣服,还有房产。」
「能给你的我全都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面对他的厉声责问,我恍惚想着,他好像确实给了我很多。
可却把曾经最重要,我最想要的东西收了回去。
我心中泛苦,自嘲一笑:
「啊,是我忘了。」
「现在楚大影帝这身份,可尊贵得很。要什么有什么——」
「您当然给得多。是我贪婪,不知好歹。」
「就为了一个破纪念日,开始无理取闹。」
他看起来有些烦躁,胡乱地抓了把头发。
刚要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眸中情绪复杂,欲言又止。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等待他开口。
……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刻薄?」
半晌,也只冒出了一句。
有些刺耳,扎得我心疼。
「睡吧。」
「好。」
最后在僵持着的沉默中,我们很默契地选择了回避。
我睡在床的一侧,背对着门,抱着被子两眼空洞地盯着墙壁。
他将卧室门轻轻合上,睡在了客厅。
可纪念日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那是见证我们结为夫妻的象征。
也是唯一一个,我能理直气壮让他回家的理由。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流。
怎么也止不住。
我抹了把脸,舌尖舔了舔嘴角,味道咸涩发苦。
6
等我醒来时,楚闻祁已经离开很久了。
翻身被一处硬角膈到,起身看向枕头一侧,是包装精致漂亮的礼盒。
我扯下丝带,拆开了礼盒。
这是一条高奢品牌的白裙。
裙身被钻石镶裹,一看就价值不菲。
而年近三十的我,头发散落松绑在一侧,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起了球的棉麻衬衫,终日被围裙包裹。
典型的家庭妇女模样。
裙子很漂亮,但同我格格不入。
打开手机,是几个小时前他发过来的语音:
「衣服我让苏清给你送过去了。」
「学学人家唐瑾柔,一天天不收拾。」
「看你这样儿我就来气,多大岁数自己不知道?」
「昨天矫情个什么劲儿,下次我回来记得打扮好看点。」
我面无表情地听完,把衣服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还真以为他能有多好心,可笑。
7
宴会当晚,有记者偷拍到了楚闻祁抱着唐瑾柔去医院的照片。
有心者闻风而动,关于影帝救当红小花的热搜在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
两家的粉丝也撕得昏天暗地。
一边说自家姐姐魅力无边,连影帝都败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另一边说当红小花心机绿茶,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倒贴哥哥。
我翻着微博底下的评论,对那条评价绿茶的点了个赞。
但越往后翻,名为唐瑾柔的恐惧却越让我惶恐。
我的手指停顿在了一条点赞量不断上升的微博上。
那是楚闻祁和唐瑾柔的CP唯粉剪辑的视频。
唐瑾柔的工作室转发了那条微博,而楚闻祁的工作室并未回应,我被隐藏在了他的关注列表。
「万一影帝早成家立业了呢?」
我苍白无力地解释着,但除了接踵而至的谩骂,我的评论被淹没在了众多网友的评论中。
我突然没由来的感觉恶心,用手抠挖着喉咙不断干呕,腹中的绞痛感越来越强烈,偌大的房间,只留有我一人独守空房。
突然来了电话,我费力睁开眼,心底闪过一丝雀跃。
是苏清的。
那头缓慢碰撞的老鹿,终于伴随着最后一丝希冀,彻底死在了我的心里。
不断响动的手机被我关了机。
这一天,我把自己埋进被窝里,紧紧裹住。
隔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愣神。
没关系。
我只是累了,一点也不在乎。
8
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恶心呕吐,食欲减退,急速消瘦,心口没由来的疼痛让我无力支撑着身体。
大概是真要死了?我恍惚想着。
和楚闻祁冷战后,我带着早就打包好的行李离开了家。
或许也称不上家,是将我束缚在柴米油盐里的空洞牢笼。
楚闻祁将我看得很紧,几乎不让我与外界交流接触。
我曾以为这是他爱我,在乎我的表现。
可一次次的绯闻热搜,一次次的默不作声,在记者面前游刃有余地,不露声色地与其他女人暧昧。
我质疑过,抵抗过。
可他却强行困着我,在我耳边不断道歉,说是逢场作戏,公司要求。
大概是自己真瞎了眼吧。
现在想来,他不过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和名声罢了。
腹中的绞痛感不断传来,我强忍着疼扶靠着墙,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肉体砸向地面的结实疼痛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气,闷哼一声。
脑中一片眩晕,我被这没由来的恶意摔蒙了头。
「呦,这是谁家的老女人啊?这么寒酸。」
那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用红底高跟的鞋尖抬起了我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