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残妖,如一把血红的弯刀挂在天边,勾人魂魄。霜浓雾重的夜晚,忽从天际划过一抹黑影。
绝路山庄如平静的湖水,而那抹黑影正如水上的飘石起伏,轻盈的弹跳在水面上。足见他功力深厚,另为无法察觉。
直到进入西椀院时,他陡然停下,猛的抬起头,血色的瞳孔中毫无情感。
只见屋顶上是一抹火色的身影,樱桃般的红唇欲欲要张开,枊般的眉紧紧地皱起,那水蛇般的身腰印在这妖娆的月光下,显得神秘而诡异。
“师兄?”此女子风仪是也,不过应该改口为‘凤仪’。她已向江湖人告知自己是女儿身,不但没有被歧视,反之被江湖人赞美:此女子风华绝代,人间少有。
绯珏却讯速的将眼神移开,如同只是看到一个毫不感兴趣的陌生人般。凤仪不敢轻举望动,那双眼睛另她害怕,于是她从空中弹起,如蜻蜓点水般消失在夜幕之中。
绯珏进入家门后,长平如石雕般站着,口里念念不休。
屋里散发着淡淡的薰香味,又是那种熟悉的味道。长平转过身来,淡淡道:“当初送你入绝路山庄就是为了学会‘绝情斩’,如今你不为父报仇?你还要去哪呢?”
绯珏的灵魂仿佛被抽走一般,双目空洞,毫无神气。
“当年你父亲是在紫竹林遇害,尸体被玄挂在空中,胸口被钉上紫竹,难道你忘记了吗?”此时的长平师傅,就像太阳天的暴风雨,说变就变,毫无前奏。
“南龙山庄的原秋珏,北平的无水大师,南通的冥王,木家的独孤木剑,他们原本是你爹的好朋友,却以小人之心残害你的父亲,就是为了想得到你父亲的‘七情剑谱’,这些小人,你一定要通通把他们杀了。”
“是,母亲。”
丛林浓雾弥漫,首尾不见头,偶尔会鸣出一声鸟叫声。微风细细划过凤仪的脸颊,从耳边响起如泣妇啼哭般,悲惨,死寂。
当看她穿过丛林时,眼睛豁然开朗,一片花海,无头无际,浓雾也散去,带来的是一阵阵花香。
只是,猛然间,她觉得自己全身没力,额头上冒出大粒粒的汗珠。当她以为自己要身葬花海之时,一抹熟悉的人影闪到她眼前,可是她再也没有力气睁开双眼。
上天让她命不该绝,静侦正要出谷去寻找绯珏,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凤仪,心想肯定大事不妙,否则凤仪绝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百花谷。
静侦踏入花海,顺手摘下紫色的花朵,将其花包在自己的衣襟里,揉出水滴到凤仪的嘴里。不一会,凤仪便苏醒。
开口便说:“绯珏回去了,但似乎并不认识我。”她果然是为绯珏的事而来。
静侦理了理裙摆,表情顿时化为悲伤,静默三秒,然后说道:“他已成魔……”
凤仪心底纵然已经知道,但听到静侦亲口说出来不免还是会伤心:“难道上天就这么不怜惜二师兄吗?从小就多灾多难……如今……”说时,已偷偷抹眼泪。只是她不像一般的女子那般,大声哭。她只是任由眼泪往下落,然后用手用力的抹掉,这便是她。
“他……”
静侦抬眼凝视着前方,刘海舞乱在空中。“他的父亲是被谁杀害的呢?”想到父亲,静侦忽然觉自己很不孝,原秋珏对她百般呵护,而她却只想了然过此一生。而绯珏呢?最起码他还有勇气去面对,静侦想着自己只是一味的逃避,猛然间她也有一种想寻仇的念想,但很快这种念想就消失。
“二师兄从来不会跟我们说他的事,直到有一天我和大师兄去找二师兄有事,在门外偷听到的。他的父亲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我父亲?”静侦如同踩到地雷般,感觉天转地旋。
“难怪?难怪当初绯珏和我初次见面,他将剑指着我半天,好像在犹豫着什么……”静侦回想第一次见面,身体忍不住颤抖。如果那时候绯珏狠心一点,那么今天她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嗯!”凤仪暗自瞟了她一眼,又道:“他的父亲是被钉死在紫竹林中,死时玄空而吊……和……和你的父亲极为相似。”
“那……我的父亲是他……”静侦心如刀割,她可不想最后是绯珏给自己造成的伤害。
“不是,我怀疑是长平师傅。”
“她……她有这么大的能耐?”
“开始我也觉得她没什么能耐,但她的身份至今我们谁也不知道,正因为她是出家人,所以我也疏忽了这点,居然让她潜在绝路山庄十年有余。”
“那她的目的是为了报仇?刚才你说我父亲是其中之一,那还有谁呢?”
“北平的无水大师,南通的冥王,木家的独孤木剑。这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今天就是为这事而来。”
“慢慢说……”静侦将自己腰间的水壶打开,递给凤仪,然后坐在她旁边,背靠着大树。
凤仪猛喝了一口水,她似乎时点时间都不想耽误。
“如果我没猜错,今天二师兄定会去寻这三人其中一人,这些人武功都极高,二师兄武功再高也斗不过三位前辈,所以我想你去救救他,让他清醒。否则他真的会没命的……”
“我知道了。只是长平师傅对自己的儿子也太狠了一点,看来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父亲非常喜欢交江湖朋友,所以这后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次……我要把绯珏的身世弄清楚,也要把杀害我全家的凶手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