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百花谷后,她们各挑选了一匹良驹,朝南而下。南通最为靠近,所以绯珏肯会先去南通找冥王。
静侦不会骑马,奋力的在马背上行走三天三夜才到达南宁小镇,只要穿过这个小镇就可赶到南府,绯珏再快,恐怕也才提早几个时辰到达而已。以他的功力,几个时辰应该还可以应付,倒是静侦仿佛已经快沦为活死人,脸色苍白无色,已经分不清楚天南地北。
凤仪同静侦进入客栈后,订一间上房。静侦已经半昏睡过去,但此时她不能倒下,所以奋力的睁着眼睛,从怀里拿出提神药猛的丢到嘴里,抬起茶杯用水将药冲到喉里。
静侦问道:“怎么你像一个没事人?”
凤仪转过身子,低下头道:“我从小练武,以男儿之身行走江湖,半条命徘徊在鬼门关。这点苦算不了什么……”
这点苦对凤仪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当初能从众多姐妹中脱颖而出,跟随踏雪公子行走江湖,靠的不仅仅是这一点本事,而是日夜不停的练习凤舞九天。长大后,为了完成朝廷的任务,走南撞北,差点与凉晨身陷化血池,还与二师兄远行雪山之颠,完成一次一次的任务,身上都不知道背负多少伤痕。
“世事变迁,曾经的人和事都已成过往,至少你曾还有两个知心的哥哥,而我呢?”静侦忍不住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的悲伤。
凤仪一把握住她的手,微微的露出笑容,道:“以前是我太任性,但打心底我知道你不是坏人,现在想以来以前那样对你……真有点过份。”
“以前的事都过去,我一直也没放心里。”刹那间,静侦觉得这个世界不孤寂。
休息半个时辰之后,她们迫不急待的离开小镇。到达南府时,已是一片狼藉,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凤仪双眼紧紧的凝视着,不由自主的滴落泪水,然后疯狂一般的翻着杂草,和破坏的桌椅。
静侦好奇,靠近她,问道:“你在找什么?”
她抬起头时,泪水已布满脸颊,很是让人心疼。她说道:“小时候我家也是这种情景,我在死人的尸体下躺了三天三夜。我不敢动,因为敌人一直没有离开,直到尸体腐烂,发黑的血一滴滴浸入我衣服,苍蝇在我眼前飞来晃去……直到第三天夜里师傅出现,一袭白衣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轻轻洒下银粉,那些坏人都跪倒在地,就在他打算再訑出致命的一击时,我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我说,我想要亲手把那些坏人给杀了,就这样我提起刀砍了下去……”说到这里时,她已抽泣得说不出话。
那些回忆是她这辈不愿想起的,也是她挥这不去的。
“凤仪……”她双手抚上凤仪的肩,试图安慰她,可是从口说出来的话却是:“不是哭就能解决问题,也不是活在悲痛里才能过日子,我何尝不是呢?被自己深爱的人一刀插入胸口,推下大海。还亲眼看着自己父亲钉死在大堂之上,一夜之间什么都沦为一个梦,我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么?如果是你死了,你父亲活着,痛苦的是他们,所以你应该庆幸是你替他承受着这份痛苦,因为他们已经不痛了。”
静侦一不小心将自己的前世说了出来,还好这时的凤仪根本无心去关心,否则静侦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楚。
一顿痛哭之后,凤仪提起剑抹掉眼泪,还继续寻找看看是否有活口。
直到没有任何遗漏,才离开。
她们觉得这不是绯珏所为,因为绯珏一向都只是一刀封喉。而这些人似乎还有反抗挣扎的痕迹。
并且她们也没有发现有冥王的尸体,说明他还活着,但究竟是谁杀害南府上百条人命呢?不过静侦坚信这些迷团会一个一个解开,因为只要找到冥王就可真相大白。
独孤木剑远在南疆之地,那绯珏下一个目标应该是无水大师,这一次,她们绝不能再迟倒。
此时的凤仪已换上一身男装,由于静侦不会骑马,只能坐在凤仪后面,她们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赶到北平。
无水大师深居紫竹林,也是绯珏父亲遇害的地方。
果然是一片竹林,紫竹与众不同之处,这紫竹骨节上有一圈圈淡淡的紫色,极为挺拔,直立而上。延着紫竹小径朝竹屋走去,异常的安静,连风都只是轻轻的划过。
拐过弯,两抹人影陡然出现,他们各自对视着。四周的竹子在瞬间滑落,这才有一点声音。
“绯珏?”静侦小跑上前。
绯珏侧过脸,俊美的脸扯出一抹笑容,血色的双瞳泛起浓浓的杀意。静侦无暇顾及,或者是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绯珏的变化,重重的撞入了绯珏的胸膛。绯珏顿时惊讶万分,头微微摇摆,额头上冒出一点黑色的朱砂,看上去妖娆而邪媚。刹那间,如乌云聚集,如同雷雨交加般,绯珏振开静侦,双手抱着头,长声狮吼。
静侦根本柔弱如水,被绯珏这么狠狠一振,如同一支箭被狠狠的射了出去。重重的后退,撞到了紫竹上,只感觉身体像散架般,连疼痛都来不及感应,又被绯珏像提小鸡般提了起来。
邪恶的眼神,像野兽般的凶狠,如同要把静侦给生吃一般。
无水大师感觉不妙,刚刚受到绯珏猛的一掌才调息过来,又立即运起内力,朝绯珏袭来。这一掌开云散雾,如一团雪球滚滚而来,此时的绯珏一心对付静侦,疏忽了后面的敌人。眼见那一团雪球向绯珏袭来,静侦拼尽余力,转过身护住绯珏。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一团白得如雪的东西狠狠的撞击在静侦的身体上,最后如同风般浸入静侦的身体里,消失不见。
绯珏顿时措手不及,将静侦放下,抱着头,嘴里喃呢:“痛……痛……”随后,他轻轻跃起,便消失在紫竹林。
凤仪立即扶起静侦,哭笑无措,说道:“怎么这么傻?”
“不要杀绯珏,不是……不是他的错……”她用求乞的目光凝视无水大师,直到最后昏迷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