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桑亦晓是被刘妈敲门的声音叫醒的。
“太太，下楼吃早餐了。”
桑亦晓从浅眠中缓缓苏醒，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她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喑哑，应道：“好的，刘妈，我这就下来。”
十五分钟后，桑亦晓整理完毕，下了楼。
霍峻泽和霍凌川已经在餐桌前吃早餐了，听到这边的动静，两人同时抬起头来。
霍峻泽和霍凌川长得没那么像，反而更像桑亦晓一些。
大概是她的基因比较强势一些，周幼楠那孩子，也是更像周雪窈一些。
霍峻泽一抬眼，瞧见妈妈的身影，瞬间惊喜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挥舞着手：“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最近，霍峻泽见她见得少了，却比之前对她要热情不少。
桑亦晓走过去，微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轻声说：“昨晚。”
霍峻泽眨了眨眼：“那你怎么没陪我睡觉呀？”
“我到的时候你已经睡了。”桑亦晓在他身边坐下：“怕吵到你，就没进你房间。”
霍峻泽眼珠一转，看了霍凌川一眼，表情有些怪异：“那你昨晚是在爸爸房间，跟爸爸一起睡的吗？”
霍峻泽有些担心，要是妈妈真的去爸爸房间睡觉了，他们会不会和好啊？
桑亦晓闻言，下意识地愣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霍凌川。
只见霍凌川面色如常，放了片培根到霍峻泽盘子里，像是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般。
桑亦晓定了定神，回答道：“没有，也怕吵到你爸爸，我在客房睡的。”
“哦。”霍峻泽点点头，低头专心吃起早餐来。
昨晚，桑亦晓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就那样躺了大半夜。
昨天霍凌川说完那句话，就灭了烟转身进去睡了，没再给她问话的机会。
那句话像是只乌鸦，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让她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她想不明白他那句不放过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离婚这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妈妈，快吃早餐，吃完我们就回半澜山庄玩啦！”霍峻泽的声音将桑亦晓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嗯。”
……
抵达半澜山庄的时候，时间尚早。
一下车，霍峻泽便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朝马场跑去，嘴里还喊着：“我要去看追风和它的小马驹！”
桑亦晓怕他太激动摔倒，正准备跟上，却瞥见霍凌川早已大步流星地朝着山庄内走去。
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留给她。
桑亦晓给霍峻泽和自己都换上了骑马装，才带着他往马场去。
晨雾如轻纱般弥漫，尚未完全消散。
走进马场，桑亦晓的目光正好落在一道挺拔的身影上。
霍凌川深棕色猎装被晨雾洇成铁锈色，与氤氲的清晨景致完美相融。
猎装的肩部线条笔挺，恰到好处地衬出他宽阔结实的肩膀，修身的剪裁更是将他修长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
桑亦晓脚步一顿，霍峻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问：“妈妈，我是爸爸的儿子，以后也能和爸爸一样帅吧？”
似乎是听到了霍峻泽的声音，霍凌川偏头看过来。
上装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截线条流畅的脖颈，显得他整个人格外冷峻。
看过来的双眸幽邃，锐利的目光穿透雾气，和桑亦晓对上视线。
桑亦晓不动声色低头，偏开视线：“你会比爸爸更帅吧。”
霍峻泽开心了，笑眯眯地牵着桑亦晓，让她把自己抱上矮脚马。
霍峻泽的这匹矮脚马叫高大，是他自己取的名字。
桑亦晓站在矮脚马左肩侧前方，保持着安全距离。
平日里，霍峻泽都乖巧地坐在上面感受。可今天，不知是不是天气反常升温了，让霍峻泽有些躁动，一直蠢蠢欲动想让高大跑起来。
霍峻泽攥着缰绳乱晃，双脚不安分地在马镫里动来动去：“妈妈快松手！我要跑起来！”
桑亦晓加快角度，手上用力，想制止高大：“泽泽，会危险——”
“高大，驾！驾！快跑！！”霍峻泽全然不顾桑亦晓轻声的叮嘱，一心只想着尽情驰骋。
马蹄突然扬起，桑亦晓被拖得踉跄半步。
霍峻泽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地大喊起来。
高大在霍峻泽的兴奋喊声之下，像是得到了鼓舞一般，更加卖力地扬起蹄子，要讨它背上的小主人欢心。
小马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桑亦晓顾不上自己险些摔倒，她紧紧拽着缰绳，试图控制住高大，可力量却远远不及失控的小马。
“泽泽！”桑亦晓有些着急了。
正这时，一道黑影裹挟着凌厉的气势，骑着马从旁侧飞速冲来。
霍凌川翻身下马，伸手去拽缰绳。
桑亦晓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紧接着，耳边传来霍凌川低沉果断的声音：“松手！”
桑亦晓莫名安心，便按照他所说的松了手。
可下一秒，桑亦晓没跟上速度，身体失重。
她求助似地抬头，恰好瞥见霍凌川迅速抽回原本扶着她的手。
霍凌川连拉都没拉她一下，任由着她整个人被甩出去。
桑亦晓的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围栏上，一阵剧痛袭来，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矮脚马大概是被更大的力气引导，前蹄踏空，一头撞进了倾斜的草料架里。
“哇 ——”泽泽的哭声瞬间响起，伴随着飞扬的草料，他小小的身影在草料堆里显得有些无助。
膝盖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好不容易才咬牙熬过去，桑亦晓靠在围栏上，艰难抬头。
霍峻泽坐在草堆里嚎啕大哭，但有了缓冲，应该没事。
霍凌川蹲在草料堆旁，抬手擦去泽泽脸上的眼泪，喉结滚动，轻声哄着。
“不怕，爸爸在。”
“呜呜呜呜，爸爸，还好你救我了……”
桑亦晓低头，她的马裤是黑色，膝盖那一块，却变深了颜色。
她伸手摸了一下，有点潮湿。
桑亦晓愣了下，她向上抬起手掌，看向了指尖。
有隐约的丝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