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霍峻泽期待的眼神，周雪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当然了。”
说着，便拿起一只虾，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
霍峻泽听到周雪窈肯定的答复，原本还紧绷着的小脸瞬间绽开了笑容，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周雪窈指尖捏着虾尾：“泽泽还要阿姨剥几只呀？”
“要装满这个碗！”霍峻泽举起青花瓷碗晃了晃，汤汁溅在霍凌川的西装袖口。
霍凌川眉间微皱，抬手擦拭。
可是突然，周雪窈停下手中动作，看向霍凌川，微微咬着下唇，眼神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小心翼翼。
“凌川哥，我可以帮泽泽剥虾吗？亦晓姐那样，我怕她不高兴。”
霍凌川擦拭袖口的动作微滞，语气淡淡地应道：“随他高兴。”
得到了霍凌川的认可，周雪窈这才继续给泽泽剥虾：“嗯，我还生怕她生气呢。毕竟泽泽是她的儿子。”
“那我就放心了。”周雪窈翘起尾指剥开虾壳，将莹白虾肉浸入芥末酱油：“泽泽要蘸这个哦，男子汉都要学会吃辣呢！”
……
鎏金走廊的光晕将人影拉长，桑亦晓踩着虾壳碎屑往外走，丝绸衬衫下摆沾着暗红酱汁。
陆莞凝的高跟鞋声追上来，镶钻手包在壁灯下晃出细碎光斑。
“那绿茶肯定故意给泽泽吃虾！！”陆莞凝扯松领口，愤愤不平：“你看泽泽说想吃虾时她那个眼神……”
桑亦晓脚步一顿，镜面倒映着身后半开的包厢门，将泽泽把虾肉放进嘴里的那一幕透了出来。
桑亦晓的指甲掐进掌心，消防通道的绿光笼着两人身影。
陆莞凝突然抓住桑亦晓手腕：“要不要杀回去把虾倒了？”
“他过敏指数已经到四级。”桑亦晓盯着安全出口指示灯：“去年因为误食了虾片，急性喉头水肿差点……”
“那你还站在这儿？”陆莞凝的红指甲几乎掐进她肌肤：“霍凌川脑子进水就算了，你也跟着傻？那可是你自己的儿子！”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应该承担后果。”桑亦晓叹了口气：“如果有什么事，应该会给我打电话的。走吧，我们先去谈事。”
水晶宴会厅香槟塔泛起涟漪，侍应生推开雕花木门时，海鲜腥气扑面而来。
四位投资人已经起身，为首的秃顶男人端着茅台迎上来。
“陆总，下午好！”
几人热情地和她们打招呼，毕竟陆莞凝是晋城新起的商业奇才，不论是谁，都得给她一点面子。
而这背后，桑亦晓也帮了不少。
几人寒暄过后，那位王总放低了声音。
“陆总，隔壁是霍总和他太太。”他朝走廊尽头努嘴：“听说最近要收购林氏药业，咱们是不是……”
言下之意，是要过去敬个酒。
毕竟在晋城，霍氏几乎是可以只手遮天的存在，谁也想趁此机会和他们打好关系。
陆莞凝的长指甲突然戳进茅台酒标：“王总怕是喝糊涂了？霍太太明明在……”
“我们和霍总不熟。”桑亦晓截住话头，腕间铂金链滑到小臂：“各位先去敬酒，我们在此静候佳音。”
————
这是霍峻泽出生以来，第一次吃虾。
他一边嚼着虾肉，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边满脸嫌弃地吐槽：“我以前过敏根本就没什么事，不过就是长点疹子罢了，妈妈还说要去急诊室，肯定是在吓唬我！”
周雪窈坐在一旁，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她轻轻拍了拍霍峻泽的背，附和道：“是吗？也许是妈妈太紧张啦。”
霍峻泽咽下嘴里的虾肉，转过头看向霍凌川，眼睛里满是询问：“爸爸，你说呢？”
霍凌川微微皱起眉头。
他想了想，印象里，似乎没有霍峻泽过敏严重导致住院的记忆。
起疹子这事，倒是有过。
霍凌川随口道：“可能是你妈妈怕你吃了皮肤会痒。”
听到霍凌川的话，霍峻泽更来劲了，他撇了撇嘴，重重地哼了一声：“妈妈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说完，又伸手拿起一只周雪窈剥好的虾，放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霍峻泽的脸色骤变。
原本粉嫩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紧接着，脖子和手臂上也密密麻麻地冒出了红疹。
霍峻泽本想忍忍，可很快，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
他的喉咙里发出 “嘶嘶” 的声响，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霍峻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恐惧将他淹没。
“爸爸…… 我…… 我好难受……”
霍峻泽带着哭腔，声音因为呼吸困难而断断续续。
……
侍应生推开门的瞬间，霍凌川抱着全身发红的霍峻泽冲过走廊。
周雪窈脸色惨白，紧随其后跑出来。
“霍太太！霍太太请留步！”秃顶男人举着茅台追出来：“能不能帮忙引荐……”
可根本没人搭理他。
宴会厅里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嘈杂的人声、慌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桑亦晓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正见着霍峻泽在霍凌川怀里痛苦地捂着胸口。
桑亦晓的心猛地一揪，果然过敏了。
“泽泽！”桑亦晓匆忙起身。
陆莞凝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天哪！”
霍凌川看到桑亦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他上前一步，冷声质问：“他之前不是没出过什么大事吗？他说只是会起疹子！”
桑亦晓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她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因为他过敏严重的时候直接昏迷，什么也记不清。”
霍凌川一怔，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那我为什么不知道？”
桑亦晓凝眸看着他，眼中的失望更深了。
这些年，泽泽生病的所有时刻，他都不在她身边。
甚至，他有时候都不知道霍峻泽生过病。
每一次，都是桑亦晓自己硬生生抗过来的。
“霍凌川，你真的关心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