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亦晓没有过多争辩，只是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周振生叫住了她，“难得来一趟，留下来吃个饭吧。”
“不了吧爸爸。”周雪窈换下睡袍，换上了晚礼服，从楼上下来：“今晚我跟凌川哥要去参加晚宴，我不在家，姐姐留着吃饭多没意思。下次我在家再留姐姐吃饭！”
“确实不必了。”桑亦晓点点头，倒是很同意周雪窈的话：“下次吧。”
……
夜幕低垂，锦城突然间下起了雨。
细密的雨丝斜斜切过霍家庭院的夜灯，晕染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屋内弥漫着草莓沐浴露的甜香，那是属于孩子的温暖气息。
桑亦晓赤着脚，缓缓走到地毯上，蹲下身来，指尖随意地绕着发尾。
霍峻泽正坐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手里抱着他最爱的小熊玩偶：“妈妈，到睡觉时间了吗？”
“嗯，泽泽。”桑亦晓轻声开口，声音温柔：“想不想爸爸回来给你读睡前故事呀？”
霍峻泽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要要要！”霍峻泽扬起手里的绘本：“今天我要看这本，让爸爸来扮大恐龙！”
霍峻泽手舞足蹈，不小心碰翻了床头的星空灯。瞬间，银河图案在天花板上游弋。
闪烁的星光如同霍凌川求婚那夜的海面荧光，美丽而又梦幻。
“你自己发语音好不好？”桑亦晓点开对话框，将手机递过去。
霍峻泽点点头，凑到桑亦晓的手机边上。
……
宴会厅水晶灯在香槟杯上折出虹光。
霍凌川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地站在人群中。
手中的香槟杯轻轻晃动，酒液在杯中泛起微微涟漪。
身侧周雪窈仰眸看他，笑意盈盈：“凌川哥，你昨晚临时出差，才刚回来。要不然我们早点结束？回去休息？”
霍凌川声音如常：“不用。”
手机响起，霍凌川拿出来看了眼，是桑亦晓发来的一条语音信息。
霍凌川不动声色，食指摩挲手机背板，随后才点开信息。
一段带着哭腔的稚嫩语音传来。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呀！你不回家，我都睡不着！”
霍凌川听到语音里对面传来窸窣的声音，很有节奏，应该是桑亦晓在轻拍霍峻泽，哄他睡觉。
“凌川哥？”周雪窈就站在他身旁，看到了对话框上桑亦晓的微信名称，也清晰地听到了霍峻泽的话。
她面色如常，只是笑意变得勉强几分，她撩起眼眸，眼波流转间尽是妩媚。
她的指尖刚轻轻搭上霍凌川的袖扣，声音娇柔。
“该不会是……”周雪窈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她故意拖长尾音：“亦晓姐知道你带我来晚宴，不开心了吧？”
周雪窈指尖缓缓划过锁骨处那条璀璨的钻石项链，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这触感，莫名像极了桑亦晓昨天凝眸看她时那清冷的眼神。
霍凌川扯松领带的动作顿住。
昨晚桑亦晓听到了那个电话，他又临时出差一夜没回家。
所以她今天才一早就去霍氏办了离职？所以才让泽泽喊他回家？
周雪窈见他沉默不语，叹了口气：“她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懂事，用孩子来当借口。”
话音未落，霍凌川已经放下手里的香槟杯，转身离开。
周雪窈下意识伸手去拉他，却只触到他袖口冰凉的金扣。
……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车轮碾过雨洼，溅起层层银帘。
车内，周雪窈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真丝手包，手包上精致的刺绣在她的猛力攥握下已然变形。
车子还未停稳，周雪窈便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冲进了周家老宅的露台。
雨水打湿了周雪窈精心盘起的发髻，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她的脸上。
周振生不知做什么去了，还没回来。
她颤抖着双手，拨通了周振生的电话：“爸！那贱人把凌川哥骗回去了！”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短暂的沉默，紧接着，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骤然响起。
“她不是说要离婚？！”周振生怒道。
“她就是要副总的位置！”周雪窈的情绪愈发激动，她的钻石美甲狠狠抠进露台的栏杆，留下一道道细微的划痕：“她来找您，不就是想要周氏副总的位置吗？她被您拒绝，怀恨在心，故意把凌川哥叫回去了。”
周雪窈越想越生气：“她肯定是不肯离婚了！”
“这丫头，还真是有几分手段。她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周振生声音带着几分狠戾：“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
————
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檀香混着橙花气息漫过门槛。
桑亦晓披着一个旧毯子，蜷缩在床边，暖光给她的睫毛镀了层金边。
霍峻泽像只欢快的小鹿般从床上跳下来，一头扎进霍凌川的怀里，带起一阵清新的橙花香。
熟悉的味道，和她产后抑郁最严重时用的助眠喷雾一个味道。
“我们等你的时候，妈妈睡着了。哄我睡觉，我还没睡她就睡了！”霍峻泽仰着小脑袋，小声地对霍凌川说道：“我刚刚偷亲妈妈，她都没醒！”
霍凌川目光落到桑亦晓身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不知是霍峻泽的话，还是她最近反常的行为。
霍凌川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拨开桑亦晓垂落在脸颊旁的发丝。
就在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皮肤的刹那，楼下突然传来门铃声。
霍凌川的手机也突然响起来。
睡梦中的桑亦晓被吵醒，抬眸看过来。
正好听到霍凌川手机里传来了刘妈的声音。
“先生，周小姐来了，说落了条丝巾在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