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约有十来天,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帝京的外城墙。
城门朱红,从中间向两侧洞开,左右配有不少卫兵,各路人马往来进出。
燕明仰起头来看着巍峨的城墙,这墙约有五层楼高,墙体从外看几乎垂直,上面每隔五米驻守着一位士兵。
内行看内行,城墙上的士兵一看见燕明的队伍,就知道那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锐。
当即神经绷紧,齐刷刷都举起了弓弩!
这还了得!
燕明扬声道:“我是燕云军燕百户,镇北侯府世子,我奉旨复命来京!”
上面交头接耳了一阵,有个似乎是领头的喊道:“可有信物?”
燕明取出镇北侯亲自写的奏本,举起来示意给卫兵看。
领头的道:“拿着信物到城门口来,你一个人!”
燕明便安抚好燕云精锐的情绪,又叮嘱林清漪和卢光不要暴露。
这二人都乔装了一番,当初救援他们的圣旨乃是加急密令,上头那位并不愿意二人被劫持的消息传得太广。
他下了马,独自一人带着镇北侯亲笔奏本走到城门口去,两侧的卫兵一看见他,当即就警惕起来,举着长枪防卫着。
大有一个不对,就擒贼先擒王的意味。
燕明遥遥地将镇北侯的奏本递给领头的。
那人接过,仔细看了,同身边的同僚交谈几句,正色道:“此物我等辨明不了真伪,需要呈上给陛下,请你们在城外静心等候。”
燕明回想起他之前对古代城镇规划的研究,从外城墙到皇城内城墙,就是骑马最少也要一个时辰往上。
但只有等一条路可走,他有些无奈,还是道:“那便有劳军爷了。”
他微微笑着,悄悄递上一锭银子。
那领头的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心道:小子很着道啊!便也笑着回道:“应当的,我们会安排最快的马呈送的。”
燕明等人百无聊赖地等在城门外,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门口的人来去一批又一批,渐渐地太阳西斜。
卢光等得烦了,嘟囔道:“怎么会这么久?我平日骑马在京城里,从城门到皇宫宫门,绕远路也才两个多时辰。”
随行的都是燕云军最精锐的士兵,守口如瓶,没有对这漫长的等待评价一字。
林清漪毕竟是大家闺秀,不如其他人那样久经训练,燕明怕她坚持不住,就好言请卫兵领头的给她搬张椅子,又托他买来一些吃食。
林清漪带着帷幔,士兵们看不清她的脸,却能从身形上看出是个绝世美人儿,不禁调侃燕明道:“哎,你娘子?”
燕明被这话呛了一下,赶忙撇清道:“瞎说!这是我嫂子。正儿八经的京城人,我此次是代我大哥送她回府看看。”
“哦,真是个美人胚子。”领头啧啧赞叹,余光督见城内走来一个身披玄甲、内着朱红劲装的男子走过来,立刻站直了身子,颇为恭敬:“叶百户。”
那男子颔首,拍拍领头的,示意他可以走了,之后转向燕明,道:“陛下下旨命我来领诸位入京。”
燕明看着他,笑道:“那便有劳叶百户。”
“陛下的意思,今日已晚,先安排诸位歇息,世子殿下明日再入宫觐见。”
他们分明是上午到的,可如今都快到了傍晚才有人来接,更是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燕明皱了皱眉,他隐隐觉得天子是有意想叫他吃个闭门羹。
但这种说出来掉脑袋的话燕明岂会表露出来,他当即表示无异议:“有劳叶百户,不知要如何安排我等的住所?”
“燕云军五百精锐,暂时安置在三千营中。”
燕明耐心等着,发现他没有了下文,一怔:“那我呢?”
叶百户沉默了一会儿,道:“陛下未做安置。”
燕明这下确定了,皇帝就是在刁难他!
他正斟酌着语句,突然身侧柳空绿猛地向前一步,怒斥:“这不是欺负人吗?叶玙,你什么意思?!”
周围的卫兵齐刷刷地举起长枪。
叶玙神色不变,淡淡道:“柳空绿,我说了,这是陛下的意思。你要给你家世子招来祸患吗?”
柳空绿被他呛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还是服软道:“与我家世子无关,是我失言了!”
叶玙便又看向燕明。
他生了一张娃娃脸,然而浓眉大眼,哪怕面无表情,也好似一尊怒面娃娃。
燕明道:“全凭陛下的旨意。”
燕明带来的五百重骑精锐便被叶玙领走了。
柳空绿颇为不满:“安排了士兵,却不安排世子?这究竟是什么安排?”
燕明低声呵斥道:“你这么喜欢跳出来,要不我这世子之位让给你当当?今时不同往日,这是帝京,管好自己的嘴!”
柳空绿立刻收起岔岔不平的神色,低头认错:“是!”
林清漪突然开口:“殿下不是还要同我的父母议事?不如先送卢公子回府,到我府上暂住,我让请父亲给你腾间屋子出来。”
“会不会麻烦林小姐?”
“不打紧的,”林清漪温柔一笑,“我同清郎能如此顺利,少不了殿下的帮助。如今在京城,我这位东道主,怎么好让未来的小叔子居无定所呢?”
燕明颇为感动,扬起一抹真诚的笑容,道:“那便全凭嫂子安排!”
燕明等人送卢光回府,小子还挺不舍,眼眶发红,磨磨唧唧地不愿意分开,直到燕明承诺还会在京中待上几日,他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家了。
燕明送完卢光,深吸一口气,想到很快就要见到林阁老夫妇,他感到有些紧张。到了人家家里,要如何同人家父母说话?要如何向二老为大哥提亲?
林清漪带着他与柳空绿到了府邸,这府邸的门面就修葺得十分古色生香,无形中透着一股安定、平和的气息。
林清漪敲了敲门,待到门从里头被打开,她施施然解开帷幔。
那侍女一愣,立刻激动地跳起来,扬声朝府里喊道:“夫人!二小姐!少爷!大小姐回来了!!”
“好了,春芍,放我进去。”
那侍女也是机灵的,听见林清漪发话,连忙让到一边,看见她身后跟进来的两位男子,也不多话,本分地合上门。
从大堂走出一对中年夫妇,男子面容平和,女子端庄华贵,林清漪见了他们,面上浮出笑容,欢快地上前几步,拉住父母的手,唤道:“爹、娘!”
林夫人一把搂住林清漪,潸然泪下:“清漪,回来就好,我这一颗心就能够放下了!”
林阁老微笑着注视着这母女俩,随即转头看向燕明:“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燕明一丝不苟地行礼:“晚辈镇北侯府燕明,奉命送林小姐还家!”
林阁老眸光微微一动,含笑道:“哦,是侯爷家的公子,你大哥怎么样?”
“回阁老,家兄近来代家父在洮州营管兵,一切都好。”
“这样啊,”林阁老道,“我让府上给你腾个院子,既然你是清小子的兄弟,不如就住他当年的那一间吧。”
“全凭阁老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