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燕明只能匆匆打点好了行头,往门口赶去。
侯府门口,车子马匹已准备好,众人皆至。
见燕明赶来,除了燕家父子,其余几位将军面面相觑,皆有些轻视之色。
他们可没忘,这竖子曾当着军队上下的面说:“军中有我父、我兄,此乃大幸啊!有他们在,匈奴之事,与我何干呢?”
侯府是折了多大的气运,才沦落到他当世子的地步?!
众将为燕清惋惜岔岔不平,大公子本人倒是端坐得四平八稳,他把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食指不露声色地轻轻敲了敲椅面。
“明弟,此行还是小心为上。你院中没有什么能用的人,我从院中挑了个会武的,你带上他,以防万一。”
“好,谢谢大哥。”
此次是紧急调遣,只有镇北侯父子二人和几千士兵需要前往凉州营,燕清暂时接替镇北侯的事务,由亲兵护卫着前往洮州大营。
“明儿,你还不会骑马吧?为父给你备了马车,咱们这就走吧!”
镇北侯倒是蛮喜欢这个次子,这两个月来,他发现这个儿子在兵法上有许多奇思妙解,让他惊喜着呢!
燕明无视老将们鄙夷扼腕的神色,应道:“多谢父亲!”
大宁重武,全国正规军共计两百多万人,燕云军作为大宁第一等体量的军队,由六十万精锐构成,配备了一位督军大统帅和十八位将军,是其余军队的2-3倍。
这六十万大军,又分化成凉州营、肃州营、西宁营、洮州营、松潘营、天全六番招讨营。其中以镇北侯亲自驻扎的洮州营为总指挥营。
这次大伙的目的地却不是洮州营,而是凉州营!
“京城那边儿急哄哄地把我们调遣过去,到底是为何事?”
镇北侯骑在马上,背脊笔挺,他沉声道:“京都混进了胡人的细作,将林阁老的女儿和卢尚书家的小儿子给劫了!”
“抓到的细作已经自尽,只知道人刚进瓦剌国,务必在他们将人转手到乌斯藏诸部前把人救回来!”
凉州营。
日夜兼程加急了行进了七八天,燕明终于踏上了凉州营的土地。甫一入营,镇北侯便被人请走了,留下燕明主仆俩在营中自由活动。
燕明心知原主拉过的仇恨不少,此行只怕是不会太顺利!
“呦!我当时是谁,这不是侯爷家的废物庶子嘛!”
怕什么来什么!
燕明长叹一口气,转过身去,看向说话的青年。
他眉头一皱,他认识这人吗?
一旁的侍卫压低声道:“殿下,这位是洮州副统领的儿子刘达山,之前在公子手下挨过揍,打折过腿,恐怕此次是来讨面子的,不是善茬。”
燕明了然,敢情是在燕清手底下吃过亏,就想挑软柿子捏,来找他的不痛快!
“此人如何?”
“资质平平,曾想通过刘副统升迁,但被苏统领压着,现在还仅是个小旗。”
燕明“哦”了一声,笑眯眯地看向刘达山:“刘小旗,你可知,你在侮辱当朝镇北侯世子?”
他这么一说,刘达山脸上闪过一丝妒色,随即嘲讽道:“哦!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哥燕清的腿摔断了吧?好!报应不爽!膝下有你们这对瘸子大哥、废物世子,镇北侯好大的福气!”
侍卫脸色骤变!
他猛地拔出长剑,上前一步,却被燕明拦住!
“殿下?”侍卫的脸色相当恐怖,此人竟敢折辱公子!
“燕明,你不会怂了吧?连个小小侍卫都比你有种!”
燕明缓缓朝刘达山走近一步,这一步无比稳健,竟然逼得刘达山和他身后的几个跟班不觉后退一步!
燕明温和一笑:“刘小旗,我大哥当年打断了你哪条腿?”
“关你屁事?!”
“这样啊,”燕明惋惜地摇摇头,“那……”
他忽然足尖一点,朝刘达山爆射而去!
“你的两条腿,我今日便一并折了!!”
迅雷不及掩耳!
刘达山猛地抽剑去挡,燕明已在半空中拔出十字长刀,朝他垂直劈下!!
“燕明!你敢!我是刘副统之嫡子!”
“我是皇帝亲封的镇北侯世子!”
燕明不跟他多废话,一刀不中,立刻飞起一脚踹在刘达山身上,借力跳离几步!
刘达山被这一脚踹得不轻,虎口也被燕明的刀震得生疼,他惊惧不已,不是说燕明是个一无是处懦弱无能的废物吗?!
燕明可不给他复盘的机会,当即一鼓作气冲上去!
刘达山双目赤红,伸手就要直刺燕明的胸膛!
“哈!这个速度,我看你如何躲!”
岂料燕明腰胯发力,整个人狠狠地向后仰去,锋利剑刃擦着他的鼻尖而过,他瞬时抬腿,膝盖重重地顶在刘达山腹上!
“呕~~!!”
剧痛如潮水袭来,刘达山手腕一抖,长剑脱手而去!
燕明行云流水,手腕变换,一掌击中刘达山的胸膛,将他猛地贯飞出去!
“咳咳咳咳!!!”
刘达山的口中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燕明面无表情地收起长刀,缓缓走到刘达山面前,抬腿,一脚踩上他的胸膛。
“呃!!”刘达山如疯狗般瞪着一双猩红的眼,死死地盯着燕明!
“竖子!休伤吾儿!!”
“明儿!不可!”
燕明知道这是刘副统和父亲赶来了,哪里会这么凑巧?指定是有人偷偷去报信了。
但他置若罔闻,微笑着轻声细语对刘达山道:“猜猜看,我会先折你的哪条腿?”
刘达山瞠目欲裂:“燕明,你敢!!”
“犬吠什么?”
燕明眸色一沉,抽出腰上革带配的小刀,狠狠地一刀捅进刘达山的髁关节!
“啊!!!”
刘达山惨叫一声,涕泪齐下,哀嚎着侧头朝刘副统伸出手,声嘶力竭道:“爹!快救我啊爹!”
“竖子!!”
刘副统猛地朝燕明扑去,半道上被侍卫的剑锋生生拦住!
刘副统吼道:“贱人!滚开!”
镇北侯却认出那是燕清塞给燕明的侍卫,他脸色一变,意识到什么,伸手摁住刘副统。
燕明听见他爹那里有骚动,但并不回头,只是慢条斯理地拔出刀子,朝着刘达山的另一条腿扎去!
这下刘达山是再也挺不住,当即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这下没有狗吠,耳根子可以清净了。”燕明淡淡地掏出绢布擦拭着手指和小刀,从刘达山身上收回脚,转身朝着刘副统的方向走去,对侍卫道:“刘小旗都说了些什么,复述给大家听听!”
“刘达山说:大公子的腿摔断是天降报应,侯爷好大的福气,膝下儿子,一个瘸子一个废物!”
镇北侯脸色骤然一冷,狂怒道:“这就是你教养出的儿子,刘副统?!”
“这侍卫是他的人,自然护着他!!你们说呢?”刘副统赤目喝问其余人,然而大家都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无一开口。
“你们快说啊!!”
“够了!刘富刚!看看士兵的反应,你还要自欺欺人吗?!”一位孔武有力的老将开口训斥道,他的声音浑厚低沉,如闷雷炸在耳畔!
“苏统领,那可是我的嫡子……”
“光是侮辱世子,就够他掉脑袋的了!”苏统领道,“他已残废,无用于军队,又犯了过错,立刻开除军籍,遣送回家!不必再议!”
“侯爷……”
镇北侯冷道:“一次侮辱本侯两个儿子,不砍了你就该庆幸了,还指望本侯给你的竖子求情?”
“明世子。”
燕明恭敬地作揖道:“苏统领请讲。”
“虽然是这竖子辱你在先,但到底是你们无视律令,营中争斗,不罚你无以服众!就罚你五十军棍!镇北侯意下如何?”
镇北侯刚要出言,燕明看了他一眼,抢道:“小辈愿受处罚!”
苏统领欣慰一笑,招手让他过去。燕明便朝这位老将走去,经过刘副统时,他听见此人用仇恨的声音低声威胁:“燕明!我绝不让你在这凉州营好过!”
燕明扬起灿烂的笑脸,用同样微弱的声音回道:“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