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在傅明诚的公寓里住了下来，因为发情期还没有安稳的度过去。
同时，我也能省下一笔不小的租房费用。
回到公寓后，傅明诚便忙碌起来，早出晚归的，经常看不到他的人影，除却晚上缠得特别厉害，让我一度觉得，和之前的生活并没有很大区别。
不过区别还是有的，因为他的妹妹找上了门。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浓妆艳抹的妹妹，眉眼颇为盛气凌人。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你找傅明诚吗？他晚上才回来。”
妹妹想一把推开我，但是没有推动，只好气急败坏道，“你让傅明诚准备好钱，赶紧和我联系。”
哪知道妹妹刚想转身走，便碰到了折身回来的傅明诚。
傅明诚的嘴角挑起了一个笑，“傅薇薇？”
我把他们请进了屋，在门口一直站着也不是事。
“这么些时间你去哪啦？现在身上还有钱吗？”
傅明诚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没有，顺便回去告诉你家的老头，游戏已经结束了。”
傅薇薇往前急走两步，“你现在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傅明诚豁然站起身，身高腿长的他，微微俯视下来，给人很深地压迫感，“傅薇薇，你让我签的保险单，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你……你说什么？”
“如果不是我骤然消失不见，说不定你现在已经能领到巨额赔偿了吧。”傅明诚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声音低沉阴狠，“这些年的账，我会慢慢找你算的。”
傅薇薇踉跄地走出了门。
“戏好看吗？”傅明诚抽出一张湿纸巾，细细地擦着手指。
“所以你之前对她百依百顺，是被她控制住了？”
“准确地说，是被她家的老头。”傅明诚停顿下来，朝我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你无意救了我，我还不能发现这件事呢！”
我握紧了手里的拳头，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定会毫不犹豫的跨过脚边的躺着的那个身影。
因为蛇族的诅咒开始应验了。
9
我的心口出现了小片的溃烂。
一开始只是红色的斑点，然后逐渐演变成糜烂，最主要的是，我已不能再接受傅明城的靠近。
又是一阵心口绞痛之后，我向傅明城砸去了手中的碗。
“你就是这样回馈我的救命之恩的？”
咆哮完之后，我便倚着柜子滑了下去。
我们蛇族因为诅咒的原因，已经逐渐凋零了，到我这一代，弥生境内只剩下我这一个蛇族了。
只是没想到一时因为贪心救下的人，居然也是蛇族！
傅明城接下了我的碗，“夙娅，再给我点时间。”
“你别执迷不悟了，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如果你只是普通人类，我可以陪你到百岁，但是我们都是蛇族的话，最后只能天地不容，一同灰飞烟灭。”
“趁我们现在联结还没那么深，放我走吧。”我现在已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努力将他说服。
傅明城听完，嘴角却奇异地绽开了一个笑容，“我倒在血泊里，只有你将我救了回去，我的蛇族身份也是你将我唤醒的，现在我们夜夜纠缠在一起，你却说联结不那么深？”
傅明城一把凑近了我，“现在想要离开，已经晚了，就算有蛇族的诅咒，我们也一起受着。”
蛇类的本性将傅明城偏激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现在被他囚禁在这所公寓里，所有的通讯工具都被他没收了。
10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在这个公寓里第一个和我取得联系的人居然是傅薇薇。
“喂，快点过来！我在书架后面这里。”
我循声望去，才发现这里有个小小的摄像头，隐藏在书架后陈列的玩具狗的眼睛里。
“你是不是被傅明城关在这儿了，这么久，我都没看你出过门。”
我没说话，等着她继续。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救你出去。”还不等我回答，她又补充了后半句，“我还告诉你一件惊悚的事，傅明城他不是人，他是蛇妖。”
不知道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会不会感到更惊悚。
也许是我沉默的太久，傅薇薇憋不住了。大声喊道，“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你要我做什么事？”
“明天公寓电梯会停运，检修师傅挨家挨户上门检查的时候，会递给你一样东西，你接住，趁傅明城不注意的时候，下给他喝就行了。”
我还未回应，那边便急匆匆的下线了。
没过多久，公寓门前便传来钥匙转动锁芯的清脆声响，傅明城回来了。
“今天怎么样？”傅明城丢下手里的公文包，向我走来。
“你试试被囚禁的滋味，便知道了。”
“等我把这边的事情解决完，我就陪你去弥生，天天给你炖好吃的的。”
语气平和的像是初识时期的眉目舒朗的傅明城。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
傅明城上班不久后，公寓的电梯就出现了故障。楼道内的脚步声变得密集起来，且还听到不少人骂骂咧咧的低咒声。
检修师傅这时敲响了公寓门。
我无能为力，因为房门是从外反锁上的。
最后一张黄色的符纸从门的缝隙里递了进来。
我抽进来，叠好后，放在了衣服的口袋里。
傅明城的恩怨，我已无暇傅及，我只想回到之前简简单单的生活状态。
11
“你想知道我父母的事吗？”
傅明城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不待我回答，便又继续说，“他们就是被诅咒了的蛇类。”
我瞬间看向他，“那你怎么活下来了？”
“大概是我运气好吧。”似是想到什么，他的眉眼又阴沉起来。
他略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另外一个，“你知道蛇族的诅咒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我摇了摇头，“自我小时候起就没多少蛇族了，我的父亲就是狐族，但他四处留情，很早就离开了我，只有母亲抚养我长大，但为了让我能完整的继承蛇族血脉，她耗费了很大的精力，我长大一点后，便也离开了我，只是在她临走前，一直反复叮嘱我，万不可和同类在一起，不然便会受到诅咒。”
“那为什么其他族类没有这种诅咒？”
“这个我就不了解了，说了这么多，你也该睡了。”我深深地看了傅明城一眼，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还是倒了下去、
我拿起他的手机，拨打了傅薇薇的电话。
傅薇薇来得很快。
她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穿唐装的平头男子，眉间纹路深，看起来有点凶相。
这个应该就是她的父亲了。
他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傅明城，露了个有些了然的笑容。
我在他们即将靠近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傅小姐，你上次说傅明城不是人类？”
“哪有，我只是说他现在像蛇一样冰冷，以前很听我们的话，现在都不太搭理我们了。”
傅薇薇看着我没有动静，有点不耐烦的催促道，“你现在可以走了，傅明城醒了也不会再找你了，你自由了。”
我依言向外走去，顺便把门反锁上了。
12
傅薇薇看着我折身回来，奇怪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因为她不想错过这场好戏啊。”
傅明城自桌子上抬起了头，“你们父女俩真会藏，不把你们请过来，还真找不到你们。”
“怎么可能，你明明喝下了符水，而我也明明有所感应。”傅薇薇大叫道。
傅明城顺时甩了一巴掌过去，“别在这大呼小叫的。”
傅薇薇被扇倒在地，立时便朝她爸爸喊，“爸爸，快念咒语。”
他爸爸却没有如她那般念咒语，反而冷静道“是我们失算了，你想怎么样？”
“你的薛姓好朋友在哪？”
“你放过薇薇，我就和你说。”
“看来你们还是没有弄清形势。”傅明城幻化出蛇尾，快速游走到傅薇薇的身边，拿出小刀便向傅薇薇刺了过去。
傅薇薇偏了下头，小刀正好划向了她的脸，顿时血流如注，她崩溃的尖叫一声。
傅明城看向傅薇薇的父亲，“现在能说了吗？”
“在我那边的老家。”
“那就辛苦你们陪我走一趟了。”
傅薇薇父女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塞在了后备箱。
傅明城亲自驾驶，但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压得很低。
“你知道我为什么喝了你的血后就能长出蛇尾了吗？因为我体内的妖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取走了。”
在路上，傅明城和我讲了事情的原委。
他的父母因为蛇族的诅咒而被同类追杀，从弥生逃到这里时，只剩下怀孕的母亲了，然后她遇上了傅薇薇的父亲，本来只是个普通的二婚家庭组合，但是他的一个好朋友来了之后就变了，不仅将他的母亲杀死，且还取走了他身上的妖丹，如若不定时服下特殊的药物，他便会因为妖丹的缺失而痛不欲生。
这也是这么多年，他对傅薇薇父女一直言听计从的原因。
说到这，傅明城忽然转头盯住了我，“夙娅，你知道的，你现在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是不可能让你离开我的。”
我转过头，看向了窗外，高速路上的绿化林不停地快速掠过，停驻在枝桠的鸟儿倏地飞向远方，那是自由的味道啊！
13
傅薇薇现在已经学会安静了。
傅明城给他们父女俩每个人塞了一粒药丸，让他们去敲响门前的老式铜铃。
“薛伯伯在吗？”
久不见回应，傅薇薇忍不住喊了出来。
“既然到了就一起进来吧！”一身布衣的薛平打开了房门。
他的面容颇为年轻，看起来甚至和傅明城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吸食了妖丹的缘故。
傅明城从暗处走出来，看着模样年轻的薛平甚至轻扯了下嘴角，“东西准备好了吗？”
“那也得看你能不能取回去！”
薛平率先发动攻击，一股浓烈的雄黄酒味自门前流淌出来。
他的信息过时了，我们蛇类早已攻克了对雄黄酒的恐惧。
傅明城幻化出蛇尾，瞬间移到薛平的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不是你的东西，霸占了这么久，你也该还回来了。”
“你……你知道的，一旦我咬舌自尽，你的妖丹也就没了。”
这句话似是让傅明城想起了不好的记忆，他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噢，你在威胁我？”
话音刚落，薛平便流了满嘴的血，是傅明城将他的前排牙齿给弄碎了。
“傅明城，抓紧时间！”我看着有些陷入的癫狂的傅明城，提醒道。
傅明城将薛平拖进了旁边的房间里。
傅薇薇父女看着傅明城消失不见，便起了开溜的心思，脚步慢慢地朝后挪动，我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用蛇尾瞬移到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你和他是一伙的！”傅薇薇惊叫一声。
“安静点！”我皱着眉道。
傅薇薇被她的父亲拽去了角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微微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傅明城打开了房门。
他一出现，我就明显感觉到他与之前的细微差别。
他的面容更加精致了，呼吸的频率，我已察觉不到，这说明，他的妖丹回到体内后，他的修为更加精进了。
我现在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傅明城走过来后，透过门的缝隙，我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薛平，因为妖丹的流失，他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容颜瞬间老了几十岁，看起来比傅薇薇的父亲大得多。
“你们三个都吃了我特制的药丸，只要离开这个房屋周边五里之外，你们的心口就会开始疼痛！”
“知道我之前胸口疼痛发作时的模样吗？就那个滋味，你们后半辈子可以好好享受了。”
傅明城走到我面前，不容抗拒捞起我的手，将我带了出去。
“为什么非要给他们下禁术？这对你的修为有损害。”
“夙娅，我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如果是在弥生，他们已是尸骨无存，在这里，就算有损修为，我也要下此禁术。”
“他们三个以后都可在此好好享受了。”傅明城将我瞬间带到了山下。
14
傅明城果然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在我助他取回妖丹后，他并不打算放我回去。
我胸口的糜烂，虽然在他的帮助下延缓了蔓延的速度，但是伤口并没有消失。
蛇类的诅咒的一直都在。
更糟糕的是，在每天无节制的索求后，我怀孕了。
我现在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体内另一条平稳的心跳。
“等这段时间忙完后，我们便回弥生。”傅明城用指尖抚了下我额前皱起的眉头，而后又慢悠悠地补充了后半句，“就算是有蛇族的诅咒，我们也得在一起。”
蛇族的诅咒源于一个传说。
几万年前的蛇族，同代繁衍的十分迅速，一位蛇族男子四处留情，哄骗了一个又一个蛇类女子后，其中一位蛇类女子以本体引发了一个咒术，凡是蛇族同类的男女在一起后，都将受到诅咒，直到一同身死道消。
蛇族在这个诅咒的加持下，族内越来越凋零，有些和其他种族在一起的后代，也很难完全继承蛇类的特性。
就比如我，因为是和狐妖的后代，法术就比傅明城这种纯种的的蛇族后代要低微的多。
我已没时间再等了。
那日傅薇薇送来的符纸，我虽然替换掉了，但是我下了一种剂量更小的药物。
虽然剂量小，但也经不住长时间的摄取，傅明城洗漱后，喝完我递给他的茶杯，便昏迷在了床上。
我拿出袖中藏好的小刀，朝他的胸口扎了过去。
忍者反胃的恶心感，我吸食了一部分他的心头血。
如果遇到蛇族同类，还有一个破除诅咒的好方法，便是吸食对方的心头血。
熬过令人反胃的恶心感后，我替他止住了血，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面色阴柔白净，虽然闭着眼，斜飞入鬓的眉尾，看上去依然不好相与。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我刚走，躺在床上的傅明城便睁开了双眼。
15
不知道是真的破除诅咒了，还是吸食了傅明城的心头血，我现在已明显感觉到胸间的糜烂在缓慢地愈合。
除却这一点 ，我的肚子也在日益变大。
弥生境内，危机四伏，这里讲究弱肉强食，一不留神就会成为别人的腹中餐。
我虽然寻找了一个更为隐蔽的躲藏地点，但是终究还是要出来觅食的，只是运气不太好，一出来便遇见了一个饥饿的狐族。
“今天运气真不错，居然让我遇到了一个怀着孕的蛇类！母体里的胎儿最为滋补了！”
眼前的狐族算是杂交而来的种类，竖着的狐狸耳朵，背上居然还长了一对小翅膀。
我滑行的速度快，但是他张着翅膀飞行得更快。
就在他张着尖利的爪子正要刺中我时，他被一条粗长的蛇尾缠住，然后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因为心脏跳动得十分剧烈，我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平缓呼吸。
然后傅明城游走到了我的身边。
“这就是你费尽心机离开我的结果？”
因为在弥生境内，他没有再进行伪装，利落的短发变成了长长的黑发，仅用一条黑色绑带束缚住，沉沉地垂在腰间，腰腹下的蛇尾逶迤在地，让人看不到头。
蛇尾缠住了我，将我送到了他的面前。
狭长的眼睛向下扫了眼我有些圆润的腰腹，“夙娅，你以为离开我，这个孩子就能安全降生？”
“没有父亲的保护，这个孩子在出生的那一晚，便会被夺走而食！”
“放我下来！”我喘着气道。
我被平稳的放在了地上。
我游走到他的面前，“我不喜欢这个孩子的到来，但是蛇族的本能让我必须生下他。”
这句话似是惹恼了傅明城，他露了个阴恻恻的笑容，“你已吸食了我的心头血，公平起见，待孩子生下来后，你也得给我一次心头血才行。”
我的法术低微，要想起到效果，除非他将我的心头血吸干为止。
16
今日一无所获，回到家中，腹中已是十分饥饿,。
这时，跟在身后的傅明城，脸色沉沉地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整只烤鸡。
他的手艺似乎更精进了，烤鸡散发出的香味的比之前的强烈百倍。
在美食的诱惑之下，我接受了傅明城暂时住在这里。
在这里，有了他的加入，我也能更好的睡个好觉了。
傅明城已然了解我的处境，他不理解的问，“你当初是怎么敢把我捡回家中的？”
那会我只以为他是普通的人类，虽然我的法术在弥生境内实属低微，但是对付一个普通人类还是绰绰有余的。
随着肚子的愈来愈大，傅明城却反而日渐虚弱了。
不知是不是被蛇族诅咒的原因。
我顺而想到在这里初见时，他可是放的狠话，孩子出生后，便是他取我心头血之时。
我摸着有些大得过分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17
漫长的时日过去后，我肚子里的孩子发动了。
但是傅明城不在。
生产的血腥味引来了很多族类在房门外徘徊，婴儿纯净的灵魂一直是他们喜食的对象。
我还待将孩子裹好，门外便传来了打斗声，比之更浓烈的血腥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
是傅明城血的味道。
似是过去了很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我恍惚抬头，是身上沾满鲜血的傅明城。
“都解决了！”傅明城走到我的面前，用食指指尖挑开了我怀里的小包裹，“他可真会挑时候出来！”
傅明城继而抬头瞧了我一眼，“你现在可要好好养身子了，我还等着你的心头血呢。”
孩子一日日长大，傅明城也在一日日好起来。
后来的我才知道，原来破除蛇族诅咒的方法只有一个，便是甘受七七四十九夜的剜心之痛。
傅明城的父亲就是因为承受了四十九的夜的痛苦之后，身体虚弱的情况下受到同族残害，才没能逃出弥生，也是因为他破除了诅咒，所以傅明城才能得以出生。
至于傅明城的心头血，那只不过是他给了我错误的信息，仅仅是为了治疗我因为杂交而带来的有些虚弱的身体罢了。
毕竟傅明城可是纯正的蛇族后代。
也是这一刻，我才真正认识到傅明城心机深沉的可怕。
看着牙牙学语的，扭着小蛇尾左右摇摆的小豆芽，这辈子我或许都没办法离开傅明城了吧。
算了，现在没了蛇族的诅咒，有人每天按时准备一日三餐，有人自愿申请为免费的保护者，还有人帮忙一起教育不听话的小豆芽，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