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能在平凉山上安家落户的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人。除了三波大势力外,还有些零散的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小势力,大多做的都是劫道生意,毕竟山下官道上常有商客路过。好一些的收个过路费,要倒霉一些的杀人劫财也是经常发生。
再说杜羽亭,别看他只是一介武夫,偏偏他有个雄霸一方的干爹。
是的,没看错,确实雄霸一方。
杜羽亭的干爹是南襄王,而他的义妹自然是南襄王之女,明雪郡主。当年先皇起兵造反的时候,南襄王曾出兵帮助过先皇打天下。改朝换代之后,赐南襄王之藩号。而明雪郡主则是他最小的女儿,自小受宠,自然有些骄纵。
事情的起因也是由这位明雪郡主而起,这位郡主虽说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之貌,但身份颇高,这几年也到了适婚年龄,当爹的自然要给她找个好夫家。
虽说当年南襄王助战有攻,和太祖皇帝情如父子,可事实上三年前新皇上任后,对几位手持重兵的藩王都颇为忌惮。南襄王心中也明白这个小皇帝的心思,便有意让小女儿来和亲,以示立场。
虽说这件事没有明着说,但做法上确实是告诉小皇帝他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小皇帝也欣然接受,反正先只是见一见明雪郡主,要实在看不上还能认成干妹妹,找个合适的人赐婚,也算是一举两得。
因此去年秋收后,南襄王进贡的队伍中,就有了明雪郡主的位置。
谁曾想这位明雪郡主不是个认命的人,竟然在半途逃跑。好巧不巧,进贡队伍遇上山匪,贡品被劫,郡主也不知去向。想当然南襄王和当今圣上都以为是平凉山的山匪大胆劫持郡主,就连杜羽亭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杜羽亭的父亲当年有恩于南襄王,南襄王便认他当了义子,这么些年也受了不少照顾。如今郡主出事,当人义子的自然义不容辞。
第一次进山,他便吃了亏。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当时贡品被劫之后,平凉山的山匪才发现这一票货有问题。
一般而言他们是不会随意动官镖的,这会引来大批官兵灭剿,得不偿失。
可这次由于明雪郡主进宫,因为不是正式和亲,考虑到万一皇帝没看上自己闺女,这么大张旗鼓的岂不是丢人,所以一切从简,看起来只像是普通富商。
平凉山山匪劫道的时候,本来只想收些买路钱。可南襄王手里的兵那都是不服软的人,哪能就这么被一批山匪给劫了?
结果双方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因为敌我双方数量上的严重差距,导致南襄王派去的人几乎全灭。当然,那群山匪也死伤不少,带头的山匪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的东西都劫上了山。
哪怕是山寨里,总也有个别脑子不错的。这批山匪里的三当家就是个智力担当,大部分劫道都是他精心策划,从没出过差错。这一次他们和对面巫匪(巫国流放的山匪)死磕,三当家无暇分身,这才让鲁莽的五当家把南襄王的进贡车队给劫了。
等上来打开贡品一看,一张张印着南襄王的标记封条都还没开封。三当家这才大呼不好,让全山寨上下警戒。
杜羽亭轻功好,又是独立行动,一个人动作比较快,上山的时候山匪并没有做好完全准备,所以他才逃过一死。而他离开平凉山不到十天,平凉城就派兵围剿了……
可惜的是平凉山地势复杂,官兵搜了几天,连山寨在哪里都没找到,只是剿了几个小窝店而已。然而明雪郡主依旧下落不明,南襄王都快急疯了。
在杜羽亭养伤的期间,平凉城三次派兵上山围剿,除了第一次无功而返,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有收获。不过代价也不小,那些山匪代代在平凉山上长大,熟悉山中地形不说,还因为和巫匪常年争斗的关系,掌握了不少毒术。这种毒术让官兵吃了不少苦头,死伤自然有些惨重。
现在的平凉城守城将军是个暴脾气,当初就是因为这臭脾气得罪了同僚,被派遣到这里守疆。
平凉城守城倒不算是个苦差事,可对于任何一个武将而言,这地方都不是他们乐意来的。
因为平凉城守城的最大任务就是防止平凉山的山匪下来危害百姓,简单的来说就是个看门的,看着平凉山上那群不法之徒别过界就好。那么多年来,那些山匪也不是傻子,几乎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看着相安无事,换而言之也就是没有任何建功立业的可能性。
一代武将若无战功,哪来的功绩,又哪里能得到皇帝赏识和褒奖呢?
所以被派去平凉城的将军,基本都是在朝中混得不怎么样的。
这一次明雪郡主失踪,贡品被劫,皇帝下令一定要夺回贡品找到郡主,对这位守城将军来说,这绝对是他翻身的唯一机会,如抓不住大概就没有下一次了。
所以他才三次派兵进山,不惜代价也要缴获山匪立一个大功。
“这件事和万年灵芝又有什么关系?”华先生默默看着杜羽亭把属于齐二少的小点心都吃了,心想明天小祖宗醒过来怕是不能善了。
杜羽亭一想到这个就一肚子气,咬了一口手里的点心,转过来给华先生看:“这个平凉城鲁将军的军师就跟这个芝麻馅儿的团子一样,切开来里面都是黑的!”
“怎么说?”
“想必先生也知道,当今圣上最忌惮的无非两种人,其一就是三地藩王,其二便是我们这种江湖之人。”三地藩王手拥重兵,皇帝自然忌惮。而江湖之人自有一套赏罚标准,很多都目无法纪,尤其是不少大家族在当地威望很高,官府难管,出了事也不肯报官执法,自然也就成了皇帝的心头隐患。
“这个鲁将军想立功,可惜手下官兵的伤亡太重,如此下去非但不能立功可能还会受罚。于是军师就想了个一石二鸟的法子,想办法诱使江湖人士进山和山匪发生冲突,而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届时就算有些死伤,可要能替皇帝在江湖中立下国威,也算是替他解决掉一个心头大患,自然是大功一件。”
华先生对朝堂上这些事儿并不怎么关心,天高皇帝远的,他既不在朝也不在江湖,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只想天天过着与世无争的小日子。
“那你义妹呢?”重点依旧还是明雪郡主吧?找不到这位郡主,别说南襄王那边了,皇帝那边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