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辛安觉得自己在朝堂上既然已经与孟忠言打过招呼了,便安心在这孟家的宅子里让云舒养起伤来,最是开心的怕就是香菱了,她本就一人无趣,有云舒相伴也甚是欢喜。
而这宅子也甚是热闹,知道云舒受伤,自然少不了来探病的,雪津是头一个来的,提着一壶滋补的汤药,是大夫人唐氏让她一并带过来的,云舒怕月牙儿知晓了担心,才知道皇上一道圣旨,说明珠公主大病初愈,让月牙儿陪着一道去了廉州行宫休养去了。
这宅子外头自然也是少不了孟家的眼线的,可这每日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自然连报告的人都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其中来往最为频繁的,正是孟御庭的妻子花银。
今日花银又来了,坐在云舒身侧绣着花,香菱在另一侧煮着茶水,那香气飘满整个屋子,甚是沁人心脾,“香菱姑娘的手与我们便是不同的,那茶叶在哦手中算是白费了的,可在她手中,就像是沾了仙露一般的好闻。”
香菱低头不好意思地笑着,“孟夫人真是会说笑,高抬了我。”
“说了多少次,不许喊我孟夫人,就喊我花银。”花银冲着香菱笑着,那笑容甚是自信光彩,香菱羡慕她的豁达。
“花银,孟大人又去了云林?”云舒昨日听尚辛安这么说了一句,她还未好下床多走动,每日尚辛安处理了事务便会来陪着她一起吃些饭,也会与她说些新鲜事,昨个跟她抱怨说是孟御庭不想请他喝酒便逃去了云林。
花银点点头,“昨日清早去的,方文敬的烂摊子本不难收拾,却不想董太师也不是个吃素的,竟非要将是又闹大了些,听说他让人烧了一个寨子杀了不少人,看来是接不了手也不想云林安宁。御庭不得不亲自过去一趟,那些人的性子可不像咱们这里这般温和。”
“那孟大人可多带了些人去?”云林多凶险,云舒自然是知道的。
“你且不要担心他了,我随着他在云林这几年也算是看透了,别瞧着他文弱弱书生样子,可有时候狠起来比将军更是心狠几分。”花银停下手里的针线,小声对两个姑娘说道:“我且记得那时候我还怀着安儿的时候,云林的景林寨暴乱,那时候我们在云林也还未站稳脚跟,那十几个州寨的寨主哪里会听御庭的,谁知道他竟暗中伙同旗云寨的寨主直接将景林寨给灭了,听说那景林寨寨主的头还是他砍的,我听说之后还以为他们传错了人。”
“砍了人的脑袋?”香菱不敢相信地再问了一次,都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画面。
“我也是未想到孟大人平日里那般谦逊有礼的样子,竟也有如此勇猛的一面。”云舒也稍稍有些意外,在她印象里,秋沐书清高自傲,尚辛安英勇冲动,而孟御庭是最谦逊有礼的,用意蝉的话来说,孟大人中规中矩甚是无趣,却也有这样的手段。
花银重新拿起绣花针,一脸无意地说道:“男人呀,都是表里不一的,甚坏。”
这话从花银嘴里说出来,没有几分嫌弃的意思,倒是让人听出了几分炫耀,香菱掩着嘴笑着说道:“我怎么觉得花银姐姐甚是喜欢孟大人的坏呢/”
花银抬头看了一眼香菱,笑着说道:“你这丫头,竟编排起我来了,小心我也变坏了,拿这绣花针戳你!”说着还真起身,朝香菱跑过去,香菱赶紧闪躲着,嘴里嚷着:“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香菱笑着躲着,这花银也作势不让着她,香菱小跑着往外头去,不小心撞上一个胸膛,猛地退了一步,抬头望过去,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但模样甚是俊秀好看,此时身后的花银喊了一句,“秋大人,你怎么来了……”
秋沐书向香菱微微颔首,“姑娘,冒犯了。”说完就径直朝里面走去,花银赶紧搬来了一个凳子到云舒身边,秋沐书手上提着两本书转手给了花银,“弟妹,我给云舒带了两本解闲的小志,有劳替她收着。”
花银是个有眼力见的,自然明白这个意思,接过书,她便带着还有些发呆的香菱出了屋子,秋沐书来此定是有事要与云舒说,拿着书的由头支走她以及香菱。
云舒微微探出些身子去,瞧见秋沐书出现在此也甚是意外,“秋大人,你不该在皇陵的,怎么突然回来了,莫不是太子有什么事吧?”
秋沐书轻轻按下她焦急要起来的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凝眉看着她,“这老夫人寿宴一别才多久,你竟将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就静静养伤顾好自己,太子没事,只是南沙使团要走,皇上下旨召我们回来了。”
云舒这才安心,嘴里念叨着:“那就好。”她知道南沙使团走了,却不知道太子回来,这事尚辛安未与她说起,“我的伤势不打紧,只是血失得多了些,修养些日子就好了。”
秋沐书哼了一声,“你与我逞能什么。”说着从自己的兜里取出一个盒子,递到了云舒面前,“听说这次凶险得很,这回血丹,是他让我带来的。”
云舒看着这个小盒子,她彻底清醒之后才知道,多亏了自己身上的那一颗回血丹,不然她怕是撑不过去的。
“他很担心你。”秋沐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云舒的手摩挲在那小盒子上,她重新退给秋沐书,“莫叔叔当年总共就留下四颗,尚辛安去边境他让孟大人偷偷给了一颗,当年宓妃产子用了一颗,我已经用了一颗了,这是他最后一粒了,该留在他自己身边防备着的。”
秋沐书没有接,放回到她枕头底下,“你还不知道他,你若没事他便不会有事的。”
云舒垂着头,正欲再说些什么,外头花银的声音传来:“将军,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呀……”这声音比往常要稍稍高了些。
而尚辛安也是发现了,他挑眉看向云舒的屋子问道:“有客人?”
花银笑得有些尴尬,此时门被打开了,秋沐书站在门口冲他喊道:“云舒的事,你不与我说,我只好自己来了。”
尚辛安看着秋沐书,眉头微微皱着,他特意没有与秋沐书说云舒受伤的事,“我不说,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秋沐书一愣,这一问,并不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