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在湖面表演冰嬉的不止三人，还有那么多舞姬，把她们一同叫来查问，不信查不出什么东西！”
容笙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明明身处西洲皇宫，却好像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语气隐隐透出的怒意令人胆寒。
连惠阳帝都愣了一下。
轩辕三皇子如此插手西洲之事，不知这怒意从何处来？
林皇后和越贵妃也都心中诧异，只是越贵妃的诧异还带了丝惶恐。
她低眉看向仍在昏迷中的云青钰，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直觉，这个默默无闻的宋家表姑娘，将成为今夜的变数。
惠阳帝对着门外太监招手：“对，就按三皇子说的去办！把那些舞姬都给朕带来！”
那太监应了声，却若有似无地瞥了越贵妃一眼。
这些下人久居宫闱，自然清楚越贵妃在惠阳帝心中的地位，平日里也没少收越贵妃的好处，很多人都在暗里成了她的眼线。
结合今夜之事，明眼人都能看出和越贵妃脱不了关系。
现下如何行事，自然要掂量越贵妃的意思…
果然，越贵妃一边抚着发髻，一边向那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立即垂下了眼。
刚要默默退出去，却忽然听身后的三皇子开了口。
“陛下身边的太监脚程慢，不如用本王的人。”
“朱雀，你去陪着宫中侍卫将那些舞姬带来，一个都不准放走。”
三皇子身旁一名小厮立即应了声，大步流星地跑出门，顷刻便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
越贵妃和二皇子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凉。
明明是西洲皇室内部之事，这轩辕三皇子怎么如此执着，看这样子，竟是要插手到底了？
越贵妃开口道：“陛下，天色已晚，不如请三皇子回去休息吧？”
“也好。”
惠阳帝点了点头，很显然，他也不想让一个外人掺合自家之事。
“今日三皇子也劳累了，刚刚还亲自下水救人，朕安排太医送你回去吧。”
容笙的衣袍仍在滴水，一头墨发湿漉漉地披在脑后，脸色因为受寒更白了几分，越发显得他皮肤莹白如玉，俊逸如天人。
他只披了件墨色鹤氅在身上，遮住了大半湿透的衣裳，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脸上反而露出阴晴不明的笑意。
“陛下关爱，可本王不觉得累，既然亲身经历了此事，不如听了结果再走。”
越贵妃拧了拧眉，心道不好。
这话的意思，他竟是要撑腰到底了？
难道真的如传闻所说，三皇子已经对昭月心生情意了…
那日后要动林皇后和昭月，可就难了。
不止越贵妃，林皇后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三皇子明显是想为她们母女讨个公道，可她身为昭月的母亲，在今夜这场变故发生之前，并没有发现三皇子对自己女儿有过什么表示。
就连今夜湖边落水，他也是救的钰儿上来…
等等，钰儿？
林皇后突然抬眼，看向床榻上仍在昏迷的云青钰，眸中划过一抹沉思。
很快，几名舞姬都被带了上来。
几人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哆嗦着跪在大殿中间，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哭哭啼啼地开始求饶。
林皇后率先发问：“你们几个，可看清湖面上发生的事了？又有谁和行刺公主的歹人相熟，通通交待清楚！”
舞姬们颤颤巍巍抬起头，居然众口一词道。
“奴婢，奴婢们没看清啊。”
“是啊娘娘，当时公主冲出去太远，一切又发生的太突然，奴婢根本就跟不上…”
林皇后眸光一厉。
看来，幕后之人下了大手笔，不光请了高手想要刺伤昭月，还收买了整个舞姬团。
而舞姬团出自司礼监，与后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说这事与越贵妃无关，她怎么都不会相信！
林皇后又问：“那行刺的歹人呢？你们日日一起练舞，不会没人认识她吧？！”
舞姬们缩成一团，还是最前面领舞的答了话。
“回娘娘，表演的曲目是我们早日排演过的常用曲子，不用刻意凑在一起训练，我们几人都是被主司抽调来的，从前并不认识。”
惠阳帝听的眉头一皱：“当真？”
如此一来，行刺一事或许和这些舞姬无关，而他们查问的线索也就此中断了。
林皇后怒从心来，连着咳嗽了几声，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你们推脱得倒干净，真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心里的猫腻吗？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了你们，来陷害本宫的女儿？！”
那领舞闻言，抬头答道。
“奴婢所说句句属实，陛下和娘娘若不信，可派人去司礼监查看名册！”
越贵妃要安排这场计划，自然做了失败的准备，就算去查了所谓的名册，想必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白折腾一通罢了。
林皇后气得发抖，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你狡辩…”
“难不成奴婢就由着娘娘冤枉，半分都不为自己辩解吗？”
那领舞见林皇后气息不顺，连说话都艰难，心中更淡定了许多，还字字清晰地反问道。
“还是…娘娘一定要奴婢招出个您满意的名字来，才肯罢休？”
她做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在暗示林皇后攀诬旁人。
林皇后怒急攻心，扶着床榻站起来，咳得更厉害了。
越贵妃作势上前搀扶，关切地开口道：“皇后身子不好，就回去歇息吧，这有妾身和陛下在，定能替公主抓住真凶。”
“正是。”
惠阳帝点了点头。
“至于这几个舞姬…先送进大牢，好好审问一番，皇后既然身子不好，这事就交给贵妃去办吧！”
林皇后猛咳了几声，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她只恨自己这副脆弱的身子，关键时刻也不能争口气。
“审问而已，哪用的着这么麻烦？”
此时，一直看戏的容笙淡淡开了口，侧身看向身旁的小厮。
“白鹤。”
“既然前头的那个最忠心，便从她开始吧。”
白鹤当即会意，二话不说，上前直接拧断了那领舞的胳膊。
惠阳帝一众被这架势吓了一跳，齐齐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