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青钰默认，清墨反应得很快。
“难道他的眼疾，其实是中了蛊毒？那与他同中双生之蛊的人，岂不是也患了眼盲，这…”
“一定是这样。”云青钰肯定道。
以容笙的本事，在战场上能伤他的人又有几个？
一定是有人通过下蛊的方式，让他在关键时刻伤了双目。
也许…目的就是，让他无法营救濒死的父兄，让他背上无法消融的深仇大恨。
所以。
若是那日她没来得及救下容夫人，容家满门皆灭。
容笙先是痛失父兄，又见母亲弟弟死在面前，一定会变得充满仇恨，弑血疯狂。
如同前世一样。
云青钰垂眸，秀气的眉微微蹙起，眼中透着一丝冰冷。
不论是谁给容笙下了此蛊，她都一定要把他医好！
“清墨，照你曾经看过的方子，先把药备好，若是京城没有的，交给天机阁去找。”
“天机阁？”
清墨又是一惊。
大周最神秘的地下组织，阁主乃第一神算圣谷子，竟然听命于她？
他震惊地看着云青钰，只觉这女子身上的秘密超乎他的想象。
云青钰既然将清墨收为自己人，便没有要瞒他的意思，她将容府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清墨。
清墨闻言，久久无语。
原来她的敌人，不仅是云府，是谢潇，是永宁公主。
还可能是整个大周朝廷，是那滔天的皇权。
“前路凶险，清墨，我不要求你跟随我，待我为你解了药人之身，江湖之大，你可以自行离开，我不强求。”
“…为什么？”
清墨不解。
在他生命的前十几年，见了太多勾心斗角的利用，彼此算计价值。
他眼见着那些没有价值的人，是怎么被轻易遗弃的。
于是，他拼命读书，学习，求生。
包括承受淬骨之痛，甘愿成为一个药人，他尽全力让自己变得有用处。
他不想被遗弃。
他以为云青钰也同那位大人一般，看中了他特殊的体质和满腹才学，才会费劲心思想要得到他。
可她，竟然要放他走？
“清墨，我承认我很欣赏你的能力。”
云青钰弯了弯眼眸，灿然一笑。
“但自从你牺牲自己，将碎星引入幻境的那一刻，我便将你当做朋友了。”
“你将解毒的药方留下，就算是还了我的人情了，我们两不相欠。”
云起雪飞，雪花如鹅毛般飘落，静谧地洒满世间。
云青钰起身，裹上了银灰色斗篷，轻笑着道。
“每个人都有自由决定自己的一生，你也是。”
说着，她抬脚朝院门走去。
“…等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身后传来清墨闷闷的声音。
“那位大人正满城派人找我，这时候让我走，准被他抓回去灭口，我又不傻，我才不走。”
他严肃着小脸道。
“是你把我抢过来的，你当然要负责保护我。”
“你，你别想抵赖。”
云青钰愣了一瞬，随即笑开了。
笑意如冰雪中盛开的寒梅一般明艳。
“好，绝不抵赖。”
她摸了摸琅琊，促狭着道：“那，我将武安大将军派来保护你，你可以放心了吧？”
琅琊不满地撇了撇嘴。
他可真讨厌这个清墨，身上有一股烦人的姜味，还总缠着云姐姐说话。
这下倒好，云姐姐都没时间和他玩了。
清墨也嫌弃地白了琅琊一眼：“呆子，跟屁虫。”
两人瞪眼对视，眼见就要打起来。
就听院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长姐。”
云睿朝这头望来。
天气寒冷，他穿着一身宝蓝色厚长袄，脸色却依然有些泛白，瞧着没什么精神气。
自从云婉死了之后，他大病了一场，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见人。
“长姐，我想出门一趟。”
云青钰点头：“去吧。”
心知他是去给云严和季氏送银钱的，她并没阻拦。
季氏现在还不能死。
云睿偷偷朝着院内张望了一眼，只见院里多了个生面孔，长得俊俏清秀，他从没见过。
听说琅琊得了武试头名，还被封为了大将军。
武试的事是他办砸了，没救成云婉不说，还惹恼了方之霖，他不敢想象方之霖会怎么报复他。
因此他躲在容府，许久都没出过门。
只是云严和季舒然需要银钱生活，他没法眼睁睁看他们饿死。
半个时辰后，云睿从侧门悄悄出了府。
本想抄小路到云严那处院子，谁知他运气不好，刚出门就遇见了几个方府的侍卫。
他曾经多次去过方府，因此一下就认出来了。
云睿吓了一跳，以为他们是奉方之霖的命来抓自己的，连忙找个柴火垛躲了起来。
“上头只说了个长相，京城这么大，咱们上哪去找人去？总不能挨家挨户的搜吧？”
一个侍卫抱怨道。
“嘘！丞相也敢议论，你不要命了？总归知道个姓名相貌，仔细找吧！”
“是，要说这名也特别，文绉绉的，叫清…清什么来着？”
“...”
两人的说话声逐渐远去。
云睿这才从柴火里爬出来，吓得满头大汗。
不过听他们的意思，方丞相派人满街搜捕的人不是他，倒另有其人。
虚惊一场。
他长出了一口气，快步走远了。
也不知哪个不要命的，连方之霖都敢惹…
…
岁暮天寒，眨眼便临近除夕。
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街角巷口时常响起爆竹之声。
整座京城都充斥着欢乐的气息。
就在一片祥和中，宫中却传出了不好的消息。
永宁公主病了。
她这病发得很突然，听说，是在府中看歌舞杂耍时突然便栽倒在地。
没有任何预兆，比起生病，更像是中邪。
不过百姓们却觉得，她这是遭了报应，是老天开眼呢。
因执意加急建造流云塔，永宁在民间的名声本就不好，再加上她近日脾气越发暴躁，动辄便对奴才打骂不休，残暴至极。
公主府被横着抬出来的奴才越来越多，百姓中早已议论纷纷。
她这一病，人们只觉大快人心。
嘉庆帝和太后请了许多太医救治，又休养了几日，永宁才慢慢恢复些精神。
太后为哄这个女儿开心，下令流云塔必定要在一月内完工。
这下，全京城都知道了。
永宁公主准备在除夕当日亲自登塔，寻仙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