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钰,你不要不知好歹!”
永宁本已被下人抬了起来,准备打道回府,闻言,又愤然瞪了眼云青钰。
“大理寺已经暂时不追究你的嫌疑了,你还想怎样?!”
云青钰不理她,只紧紧盯着许晖。
“说话!”
许晖抬头,骤然对上了她的双眼。
杏眸似水,澄澈得如林涧山泉,夹杂着疑惑,诧异,唯独没有愤怨。
而她身后的男人,一直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守在她左右,矜贵高傲,神色淡漠。
仿佛公堂上的惊变,对他而言只是一场无稽闹剧。
直到如今,他们二人对自己的诬告亦没有一丝怨恨。
许晖突然畅笑出声。
好,好!
他许晖果然没有看错人!
谢潇见状,眉心忍不住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未等他开口,便听许晖大声道。
“大人不是要重新审问我么?我现在就有新的证词!我要翻供!您听好了!”
“那符箓上的东西,乃是谢潇昨夜威胁我撒上的毒粉!”
“永宁公主昨日将我囚禁府中,私设刑罚,威逼利诱!他们二人狼狈为奸,就是为了让我当堂污蔑容少夫人!”
大理寺卿愣住,不可思议道:“你,你说什么?”
“大人耳背?我说,要告发永宁公主和她那小白脸!”
许晖冷笑一声。
“怎么?方才我指证容少夫人,你们要把她关牢里重刑审讯!照这么说,现在是不是应该把永宁公主拖下去?!动手啊!”
大理寺卿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把公主下狱,是许晖这小子疯了还是他疯了?
“这…简直胡闹!”
“证词需慎重,你岂能说改就改?就算真如你所说,你方才为何要做伪证啊?这岂非前后矛盾!”
“有何矛盾?”
许晖大咧咧瞥了堂上众人,包括检验毒粉的几位太医,不屑地哼了声。
“我哪知道这里哪个是永宁公主的走狗?万一我一早说了实话,他们却说那符箓上没毒,到时候给我扣一个诬陷公主的罪名,我找谁说理去?!”
云青钰眉梢轻挑,诧异地与容笙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许晖竟然连这层都考虑到了。
不得了,这呆子居然自己长脑子了。
“这回好了,方才可大家听的一清二楚,这上头就是害死王霖的毒!”
“敢问除了凶手,谁能拿出一模一样的毒药?害死王霖的,除了谢潇还能有谁?!”
谢潇面色铁青,低喝出声。
“许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又要用我娘威胁我?少来这一套!”
许晖怒骂。
“从小我娘就教我做人要忠义,自私自利害人性命之事,只有你这种没娘养的小人才干得出来!”
他又指着永宁的鼻子,大骂出声。
“还有这个什么劳什子公主!怪不得雷没劈死你呢,真是阎王见了你都嫌恶心!”
“呸!男狗女.娼,真是天生一对!”
他憋了半天的火,总算有机会发泄出来,心里畅快了不少。
永宁和谢潇像被骂傻了般,面色难看地呆在原地。
宋澈听得爽快极了,险些给他鼓掌,被宋竹青一眼瞪了回去。
“好啊!谢大人!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对他下这般死手!”
王中丞颤颤巍巍站起来,王夫人更是咬牙切齿地扑向谢潇,当场就要在他身上招呼起来。
永宁一声令下,公主府侍卫立即上前拦住了她。
“哼,老夫知道,大理寺不敢发落金尊玉贵的公主!老夫也不为难你们!”
王中丞扶住夫人,痛心疾首道。
“明日王家便乔登闻鼓,告御状,不论如何,都要替我儿讨个公道!”
两位老人情绪激动,云青钰忙派人将他们扶了下去,又转头对大理寺卿道。
“今日的案丞,劳烦大人如实禀告陛下。”
大理寺卿只得点头,直接无视了方之霖警告的眼神。
此案涉及到了公主,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范畴了。
这烂摊子,就交给嘉庆帝烦心去吧。
“对!一定要严惩那狗公主!小爷我可是会一直监督你们…”
宋澈话没说完,就被宋竹青敲在了后脑勺上。
“闹够了吗!整个大理寺都不够你显眼的,跟我回府!”
“急什么,爹,我还想和小表妹说几句话呢!还有你,你不也是担心她才赶过来的么!”
宋澈撇嘴。
“还连金甲卫都调来了,这是生怕小表妹受欺负啊…”
宋竹青脸一沉。
“谁担心她了?!”
他吹了吹胡子,撇过头不看云青钰。
宋澈出门后,他别别扭扭了半天,终是忍不住跟了过来,却被大理寺的人拦在了门口。
不进来也好,他才不想让云青钰看见他呢!
只是在门口等了半天,突然听见他那混蛋儿子惨绝人寰地嚎了起来。
宋竹青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直接带着金甲卫闯了进来。
他才不是来救这丫头的呢…
宋竹青板着脸一言不发,却也没说要离开,负手而立,将大国师的气度拿捏得很到位。
但云青钰不傻。
虽然今日之事,她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宋澈与宋竹青的维护之意,她亦看在眼里。
容笙主动开口道:“一会儿若无事,请宋国师到府中喝杯茶吧。”
云青钰抬眼看他。
是她的错觉么?容笙似乎一直想缓和她与宋家人的关系。
见宋澈笑着应了,她便没说什么。
“那你们先去门口等我,我和王家人说两句话。”
宋澈很开心地点头,拉着满脸别扭的老爹出了门。
云青钰则叹了口气,走向王中丞。
“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就算敲了登闻鼓,谢潇也未必会伏法。”
王中丞却不太相信。
“孩子,此话何解?杀人的是谢潇,又不是永宁!他只是刑部一主司,老身不信陛下会包庇罪犯!”
云青钰抿了抿唇。
谢潇的身份…可不止这么简单,不仅永宁,方之霖也会动用所有力量护住他。
再加上宫中已经同意了永宁和谢潇的婚事,以太后对永宁的溺爱,怎会处死谢潇?
王家想要个公正,恐怕很难。
容笙从身后拍了拍她,暗示她不要多言。
送走了王家人后,他才低声道:“有些事不试一试,不会甘心的。”
“经此一事后,王家要对嘉庆帝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