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笙与太子的相谈甚欢的模样,皆落入了不远处谢潇的眼中。
他眉眼不自觉浮上一丝阴戾。
若不是金菊宴上,云青钰横插一脚破坏了他的计划,如今太子身边的第一心腹,明明该是他谢潇才是!
如今云府突然被幽禁…云婉的处境必定不好过。
想起她娇弱可人,对自己满心依赖的模样,谢潇暗自咬了咬牙,转身朝公主府走去。
他日后定要纳了云婉做他的女人,不能让她背上罪臣之女的名声!
可他未寻得太子做靠山,如今在朝中的根基尚不稳,要捞云婉出来,也只能去永宁公主那问问看了…
谢潇快马赶到了公主府中。
永宁身旁的太监却笑呵呵将他拦住了,告诉她永宁在寝殿歇息,要他在外等候。
谢潇自然听懂了“歇息”是何意,面色瞬间黑得发沉,还夹杂着一丝羞耻。
永宁府上养了十几名唇红齿白的小少年,个个年轻俊俏,均是伺候永宁歇息的玩物。
当然,在公主府这些奴才眼中,自己也是永宁的玩物之一。
谢潇感到无比的屈辱与恶心,又不敢拂袖而去。
只得站在门口,接受来往奴才对他投来的鄙夷的目光,如同经历一遭酷刑。
半晌后,永宁寝殿的房门终于开了。
走出来的是名白衣少年,身形瘦弱,长得眉清目秀,很是俊俏。
谢潇的目光一扫,看见他脖颈上的暧昧红痕,心中一阵嫌恶,差点吐出来。
永宁自己半老徐娘,偏爱挑这种孱弱幼龄的少年,真是让人恶心!
谢潇狠狠剜了那少年一眼,走进了寝殿。
在他走后,那原本低着头的瘦弱少年缓缓抬起头,略显稚嫩的脸上,一双黑眸却深如黑潭…
寝殿中。
永宁衣裳半敞,笑着听完了谢潇的话,半掀着眼皮问道。
“潇郎是想我出手,救出云府的二小姐?”
“正是。”
谢潇想了想道。
“公主不要误会,我从前经常去云府,和云婉的感情如同兄妹一般,绝非男女私情。”
“兄妹?”
永宁不冷不热的笑了声。
“那本宫怎么听说,七夕那日,潇郎为了送云婉一盏琉璃灯,还与容家的世子大打出手,闹得人尽皆知呢?”
谢潇面色僵硬,没想到七夕那晚的事传到了永宁的耳朵里。
“那夜…微臣是见到云青钰,想起她曾欺辱殿下,想替殿下出口恶气而已!”
他挤出一丝笑。
“微臣心中…自是只有公主一人。”
永宁媚笑着上前,鎏金护甲一勾,挑起谢潇的下巴。
“云青钰虽然可恶,但她妹妹云婉却更是个狐媚子,贱得厉害,本宫看见她就觉得反胃!”
她缓缓倚靠在谢潇怀中,身上浓烈的香粉味熏得他想吐。
“潇郎若是为了她好,可少在我面前提她,否则…我可不保证我会对她做出什么!”
永宁话中的狠戾惊得谢潇心中一颤,再也不敢替云婉求情了。
“对了,这刑部侍郎的位子做得可惯?”永宁问。
谢潇咬牙答:“是,多谢公主费心安排。”
永宁娇笑着,一把将谢潇推倒在床榻上。
“这算什么?你只要好好跟着我,武试之后,我叫皇弟升你做刑部主司,如何?”
谢潇下意识要反抗,直到听见“刑部主司”的字眼,又咬牙躺了下去,任由永宁从塌下抽出了一条长鞭…
等谢潇回到府上时,天已经擦黑了。
等候已久的谋士们见他面色不虞,却不敢多嘴,而是议论起早朝上的事。
“皇帝因为黑风寨的事生了大气,如今太子正搜查朝中官员与其往来的证据,这个时候,咱们可万不能跟黑风寨扯上关系!”
谢潇闻言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如今韬光养晦,不宜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沉吟半晌,又不放心地问了句。
“我们在朝中的暗线,没有和黑风寨扯上关联的吧?”
谋士忙道:“没有,公子放心。”
“那就好。”
谢潇揉着满是鞭伤的身体,烦躁地驱散了众人。
永宁不同意搭救云婉,看来他还要想个别的法子才是…
此时,云府门口。
容笙一身墨袍,负手而立。
他身旁站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女,整个人被妃色云纹斗篷罩在其中,看不清面容。
门口的侍卫立即迎了上来。
“容世子!”
又转头看向一侧的少女,
夜深露重,看不清云青钰的表情,只是身影显出几分单薄与可怜。
“这位便是少夫人吧?太子殿下已经吩咐过了,二位尽管进去说话,属下在这守着。”
要说这云小姐真是孝顺,云家如今触了圣上的霉头,难为她还惦记着家人。
听太子说她昨晚哭了一整夜呢,真是个好女儿啊…
侍卫叹了口气,目送着几人走进了府门。
云青钰这才摘下兜帽,露出笑吟吟的一张俏脸。
朱雀撇了撇嘴。
这模样哪有半分悲天悯人,分明是幸灾乐祸。
容笙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欢愉,“夫人心情不错?”
云青钰抿唇:“大仇将报,自然欢喜。”
容笙眉梢轻挑,大仇?
“不知云家这几人对夫人做了什么,何来如此深仇大恨?”
他甚至觉得,若是哪日云府满门皆灭,云青钰非但不会难过,反而会笑着送他们上断头台,拍手叫好。
云青钰微微一笑,也不解释,走到关押季淑然的柴房,回头问道:“一起进去?”
“我可以?”
容笙有些诧异。
他以为云青钰提出要见季淑然,定是有隐秘之事要说。
她身上有太多古怪,他从没追问过,只因他也是身负秘密之人。
却不想她会主动伸出手来,“我扶你,夫君。”
容笙抿唇,一脸寡淡,却在听见夫君二字时,耳根不自觉热了几分。
所幸天黑,云青钰并没察觉到。
二人进了柴房,一眼便看见了缩在墙角,浑身狼狈的季淑然。
“贱人!”
季淑然认出云青钰,忽地跳了起来,双眸满是怨毒。
“都是你!若不是你,云府怎会落到如此地步?!你也姓云,你身体里也留着云氏的血,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啊?”
见云青钰不答话,只是冷笑着打量她,季淑然粗喘几口气,
“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云家已经完了,你还想怎样?”
“云家是完了,不过…云睿不仍在外头么?”云青钰轻飘飘一句话,精准地踩到了季淑然的死穴。
果然,季淑然身子一抖,面上露出几分恐惧。
“贱人!你想对睿儿做什么!”
云青钰轻笑,笑声莫名的令人胆寒。
“季氏,你若想保住这个儿子,最好乖乖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