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清墨和琅琊见兵士们散去,一同走了过来,向容笙行了个礼。
容笙冲他们点了点头,温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照料阿钰了。”
清墨摇头:“少夫人是我的主子,我理当跟随。”
琅琊也跟着傻笑了两声,跟着云姐姐是最开心的事,他才不觉得辛苦呢。
容笙又认真道:“琅琊,祭礼人多眼杂,拜托你要一直守在阿钰身边,切莫大意,可好?”
琅琊眨了眨眼,他似乎很少看见容笙这么郑重其事地和自己说话。
他乖乖点头:“嗯!”
清墨却察觉到了什么,蹙眉问道:“世子,今日祭礼之上,可有风险?”
容笙眸光闪了闪,“但愿没有。”
他不确定尊主心意如何,何时会有动作,但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莫名心慌。
仿佛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妹夫你放心,一会儿我也会一直跟着小表妹的。”
宋澈见他如此关心云青钰,颇为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们这么多人看着,她还能出事不成?”
容笙刚要说话,便听前头有人喊道:“少夫人出来了!”
众人顿时往营帐口望去。
盛夏日光之下,一人身着妃色流苏长裙,缓缓走来。
裙角以金线勾勒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随着她轻盈的脚步,摇曳生姿,竟像是繁华盛开在她脚下一般。
云青钰本就生了副清绝无双的好相貌,平日淡妆素雅,如初开白莲一般不染尘色。
今日她却化了颇为精致浓艳的妆容,如墨长发盘成时下流行的飞仙髻,螓首蛾眉,明眸皓齿,眼尾在末了微微勾起一笔,多了丝所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小,小表妹,你这也太美了吧!”
宋澈愣了愣,直接出口赞叹道。
“你打扮成这样走出去,谁还看祭天啊,两只眼睛都放在你身上都不够!”
兵士们也呆呆望着云青钰,骤然失了声。
平日只见穿劲装的少夫人,已经让许多小兵偷偷脸红了,哪里想到她打扮起来,竟如此惊人!
世子真是好福气啊!
见状,云青钰轻咳了一声,略微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坠。
她只想着让明夏盘个发髻,好衬这条裙子的。
没想到这丫头手又快又巧,妆面也上的如此好。
倒显得自己太郑重其事了。
她仰着头,假装并不在意容笙的神色,走过去开口道:“上马车吧,不要误了时辰。”
容笙点头,敛起起眸中的波澜与惊艳,扶着她坐上了马车。
明夏很有眼色地留在外头,和朱雀一起驾车,琅琊骑马跟在后头,清墨则按计划留在营中,以防有什么紧急军情。
“再备一辆马车,干净敞亮些的,改道从天机阁走,我要接个人。”
云青钰吩咐过后,才迈进马车门。
马车内燃着檀香,香气清幽。
小桌上备着云青钰素日爱用的吃食,她抿了口茶,是她惯常爱喝的白露香。
容笙右手执着茶盏,眼神却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眸色深幽。
两人已许久不见了。
细数起来,自金殿谋划为容家洗冤一事后,他们竟没好好坐下来说过话。
如今见着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已处置了红绫,你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容笙将茶盏轻放在桌沿,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暗影司来的不只红绫一人,今日人多事杂,你要多加小心。”
云青钰点头:“这事你说过,我知道了。”
容笙却仍不放心。
“回营后,每日的餐食我会吩咐明夏为你单做,其他入口的东西,你也要注意。”
“营帐外守夜的要用信得过的人,可让琅琊与明夏轮换,他们是营中武功最高之人,有事能及时应对。”
“还有,我记得清墨在容府有间屋子,里头都是他素日研制的医籍药材,我已让朱雀将东西都搬去了军营,他要配置什么伤药会方便些...”
“打住。”
云青钰狐疑地看着他。
“暗影司来的是何人?你怎么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容笙深深看了她一眼,如实道:“是我的师父。”
纵使云青钰猜测过许多,也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所以与红绫一起混入藩军,想与她作对的,是容笙的师父?
云青钰不解道:“不过,我连你师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我应该...和他没仇吧?”
容笙蹙起眉。
“此事说来话长,我改天会与你解释,总之他这次来者不善,你要小心。”
云青钰见他神色肃然,不由后仰几分,靠在了松软的靠垫上,认真地发问道。
“容笙,你与你师父关系如何?”
容笙抿唇,似乎在斟酌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换句话说。”
云青钰摇着团扇,歪头道。
“如果我杀了他,你可会记恨我?”
容笙眸光微怔,随即拧眉道:“阿钰,我师父心机深沉,武功莫测,你莫要轻敌。”
云青钰点了点头。
连容笙都这样说,看来对方实力应该很强大。
只是前世,她仿佛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难道是因为她对轩辕的事不感兴趣么...
她无所谓地摆摆手,“放心,不就是你师父么!还能强过我师父去?他老人家如今也来了京城,有他在,我不会有事的。”
“你是说...圣谷子?”
“正是。”云青钰笑着点头,撩开车帘遥遥指着天机阁的大门,“喏,那就是他老人家!”
容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瞧见一银发白衣,身形清隽的男人。
那人举止潇洒,随意朝这头望了一眼,兀自坐上了后头的马车。
谁能想到,备受江湖中人追捧的圣谷子老人家,竟是如此年轻英俊的模样。
不论如何,有圣谷子在侧,容笙安心了些。
他撂下车帘,看向低头喝茶的云青钰,开口道。
“还有一事。”
“嗯?”
“莫要听百里遥胡说。”容笙淡淡道,“我不会娶宝庆公主。”
云青钰一愣,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只轻声“嗯”了一声。
她揪了揪袖口,情绪莫名。
有些事横亘在两人终中间许久,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不提起。
可不提起,并不代表不存在。
“容笙,藩军退兵后,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