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殿中烛火通明,金光灿烂,聚满了朝中勋贵和女眷。
太后一身明黄色彩凤长袍,雍容华贵,端坐金殿上首,接受着群臣的恭维。
永宁公主坐在太后下首,她如今皮肤尽毁,四肢僵硬,如废人一般,一举一动都需要人照顾。
令人惊讶的是,她竟不要驸马王霖随侍,而是直接点了谢潇前来。
谢潇僵着脸坐在永宁裙边,面对着众人意味深长的眼神,笑得极其难看,右手险些将酒杯攥碎。
但想起如今谋划的事,又生生咽下屈辱。
他时不时便拿出帕子,佯装温柔地为永宁擦着她遗漏出来的口水。
嘉庆帝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妥,但永宁如今这般模样,难说还能活上几年,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叹了口气,右手搂着一名美艳的女子。
那人穿着妃红蹙金海棠花长裙,头戴金簪,娇笑嫣然地坐在帝王怀中。
正是前些日子怀上龙子,宠冠六宫的俪嫔娘娘,红绫。
嘉庆帝笑着和她说着悄悄话,还亲自叉起西瓜喂到她的口中,极尽宠爱。
一旁坐着的岚贵人就孤寂多了。
她唇边噙着一抹冷笑,目光看着殿下来来往往的朝臣,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后寿辰,又逢大周陛下添子之喜,真是可喜可贺啊!”
殿门口走进二人。
最先进门的是宋竹青,西洲大名鼎鼎的国师。
虽已年逾四十,但他长得十分俊朗儒雅,气宇轩昂,半点没有中年男子的油腻和疲态。
走在后面男子,便更吸引满殿女眷的眼光了。
轩辕国二皇子百里遥,眉清目秀,英气非凡,俊美得不似凡人。
他生得好,风度也佳,笑意温润地扫过殿中人,当即便惹得贵女们红了脸。
二人一同上前,示意下人送上贺礼。
“二位贵客远道而来,请坐!今宵我们好好同乐一番!”
嘉庆帝微微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他态度和蔼,甚至连往日爱摆的帝王架子都收了几分。
众人皆知,大周虽疆域辽阔,却也惹不起轩辕与西洲两国。
西洲临海,商贸发达,论富庶怕是装得下两个大周。
而轩辕兵将勇猛,天生擅战,又盛行巫蛊邪术,在上一任轩辕君王的带领下,国力已胜于大周。
若不是早些年,大周出了个容家军,拼死守护疆土,大周怕是早就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嘉庆帝与二人寒暄了几句,殿外的太监忽然报道。
“容府世子携世子夫人到—”
俪嫔抬头,目光落在容笙与云青钰互握的手上,美眸微不可察地一暗。
“容笙携妻参加陛下,太后娘娘,愿太后福寿安康。”
容笙端正行了一礼。
他一身淡青色绫锻直袍,薄唇高鼻,斜眉如鬓,双眸犹如星辰般闪耀,恍若天神。
甚至有女眷发出了低声的惊叹。
从前容笙站在人前时,皆以轻纱覆着双眸,连带遮住了上半边脸颊。
诸人皆知容笙好相貌,却不知露出全貌后,他竟如此令人惊艳!
与这么一张完美无缺的脸相比,那轩辕国的百里遥顿时显得普通起来。
高台上的红绫已经看得失了神。
嘉庆帝眼中也露出惊异。
“容爱卿今日怎么卸了面纱,你的眼疾没事吗?险些叫孤认不出来啊!”
容笙淡笑了一声:“无妨,多谢陛下关系,”
云青钰站在他身旁,轻勾着唇角。
自容笙的眼睛医好后,还未入过宫,因此众人都不知他的眼疾已愈。
当然了,暂时隐瞒下这个消息,也是她与容笙商议好的。
“不必多礼了,入座吧,开席。”
嘉庆帝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云青钰扶着容笙坐下,假装没有发现到高台左侧,紧紧盯着这头的两道目光。
她轻轻抿了口茶,垂下眼睑。
宋竹青会注意她,也属正常。
可轩辕国那位二皇子,为何也紧盯着这边不放?
她假借举杯的动作,朝着左面望去。
才发现百里遥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旁的容笙。
眼神幽深,似乎还带着一丝怨毒。
云青钰疑惑地侧过头。
只见容笙目不斜视,满脸冷清。
她拧起眉心,莫名反感那百里遥看容笙的眼神。
云青钰装作不经意地挪了挪身子,挡住了百里遥的目光。
随着太监的一声令下,弦乐声起,已有人开始上前献艺。
第一个献艺的节目,竟是舞剑。
来人是名精壮的少年,一手长剑舞得极妙,力量与美感并存,很快就引得殿内一阵掌声。
舞毕后,竟还用长剑将桌上的苹果挑起,咻咻几下,竟削出朵栩栩如生的长寿花。
这回连太后都露出了几分笑颜。
云青钰微微眯了眯眼,这张脸她有些眼熟,应是见过。
不过不是这一世,而是上一世见过。
此人出身武家,乃谢潇与方之霖在朝中的暗线,前世在谢潇登基后,还封了他做常胜将军。
“这位公子武艺精妙,实属难得啊!”
百里遥拍了拍手,微笑着看向嘉庆帝。
“早就听闻大周的容家军威风赫赫,军中俱是一等一的好汉高手,不知这位公子可是出自容家军啊?”
那人立即躬身道:“二皇子谬赞了!微臣确实递了身份贴去容家军内,只可惜,未被容世子选中,也许是微臣学艺不精吧!”
“你有这等武艺,何必谦虚啊?”
百里遥露出好奇的表情。
“容世子眼光如此之高,想必以剑雕花的本事,定是手到擒来吧?不如今日也让本皇子开开眼?”
众人闻言,面色皆变了变,将目光投在容笙身上。
主动献艺是一回事,被人喊上台雕花又是一回事。
而且百里遥这语气,分明带着侮辱,仿佛是将容笙当做艺伎戏子一般。
“这…”
一片沉默中,竟是岚贵人先开了口。
“二皇子还是不要为难容世子了,容世子自然是有武艺的,只是舞剑,怕是…”
她欲言又止,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哦,抱歉,看本皇子这脑袋!”
百里遥突然笑了出声。
“是我疏忽,竟忘了容世子是个瞎子!哈哈!一个瞎子,如何能舞出这么精妙的花剑啊?抱歉,抱歉了!”
容笙抬头,目光一片冰冷。
他似乎一点都没有被侮辱的言语激怒,眸光平静无波。
只是他不怒,不代表旁人也能忍。
“喜欢花把戏?正好,我给你耍一个看看。”
云青钰嘴角轻扬,目光幽幽对上满脸张狂的百里遥,唇畔勾起冷峭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