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正值秋高气爽之时,云青钰随宋家回国的使团队伍准备离开京城。
容夫人携幼子在城门口依依不舍,许晖率容家军万千部众相送。
容当当更是赏赐了千两黄金,十车贵重财宝给她傍身,出城的队伍浩浩汤汤,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云青钰如今不只是容家少夫人,更是御封的一品夫人,桐城之主,又在平.反之乱中立下大功,成了整个容家军的主心骨。
放眼整个大周,如她一般身份尊贵的女子寥寥无几。
百姓们心中自然也无比崇敬,却也望着声势浩大的队伍,啧啧感慨。
谁能想到,几年前在京城中臭名昭著,无才无能的云府嫡女,如今能有此尊荣。
而从前的新贵状元谢潇,尊贵无极的永宁公主,权倾朝野的左相方之霖,如今都死的死逃的逃,都成了无人收殓的孤魂野鬼。
当真是命运无常。
“云姐姐,尝尝这新泡的芙蓉茶,出了三遍色,正是口感最好的时候。”
软轿之内,清墨将一壶热茶放在了檀木小几上。
“此次出行没带丫鬟,倒是辛苦你做这些。”
云青钰笑着接过。
“你身子初愈,长途跋涉可会吃力?”
“没事,我如今感觉很好。”清墨叹了口气,“只可惜九霄前辈走得突然,我还未来得及和她好好道谢。”
“她向来自由惯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云青钰浅笑着道,“来日方长,总会有再见之时。”
清墨点头,随即又想起一事。
“对了,我听许晖说,云婉至今还没找到?”
“许晖已经派人在城中继续搜寻了,只是一直没有消息。”云青钰抿了口茶,缓缓道。
清墨抿唇:“她心机歹毒,竟连自己亲弟弟都能下得去死手,留着她终究个隐患。”
云睿的死相他也瞧见了,当真是死不瞑目。
被至亲之人背叛,可以想象他死前该有多震惊,多悲愤。
他冷哼了声:“这些人蛇鼠一窝,竟也有彼此背叛的一天,真是报应不爽。”
云青钰轻讽一笑:“确实是他的报应。”
“至于云婉…”
“许晖在挨家挨户的排查身份,她藏不了多久,只能投靠于人逃出京城,而此时唯一能收留她的人,也只有逃窜在外的方之霖了。”
清墨双眸微睁开:“云姐姐的意思是…”
“方之霖老谋深算,善于隐匿,要找他并不容易,可云婉性急,又容易上当,是个突破口。”
云青钰撩开车帘,秋风袭面,微微吹拂着长发。
“我已吩咐天机阁各地的暗桩,暗中注意搜寻了。”
“如此也好。”
清墨见她心中有成算,便不再多说,转而道。
“云姐姐该带着音袖的,去西洲路途遥远,没个丫鬟总是不方便。”
云青钰却淡淡瞥了眼窗外,扬声道。
“跟了那么久,还不出来?”
清墨诧然,下一瞬就见马车外树梢一晃,一人身形利落地一飘,站在了小道一侧。
竟是多日不见的明夏。
“停车。”
云青钰喊了一声,撩开车帘,对着她道。
“不是叫你跟着他回去吗?”
“主子早有指令,属下余生只有一个任务,便是保护在少夫人身侧。”
明夏一路疾行,身染尘埃,恭敬低头,小声道。
“主子已驱逐我出暗影司,如今我只是您的人。”
“您若不收我也无妨,我武功尚可,就算千里奔袭也能跟得上您。”
云青钰见她神色坚毅,明白劝说无用,微微垂了垂眸。
音袖虽忠心,自保能力却弱,日后若遇陷境,她怕害了那丫头,才没有带着她。
如今她身边确实缺个丫鬟。
明夏从前便跟着她,二人间有了默契,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更何况二人从前相处了些时日,已有了主仆之情,确实也不忍心再赶她走。
“罢了,你上来吧。”
明夏眼睛一亮,见云青钰同意她留下,立即笑开了:“是,多谢少夫人!”
…
马车便这么朝着西洲的方向驶去。
宋竹青虽然想尽快回到故国,但考虑到云青钰心情低沉,为让她惬意放松些,刻意放缓了行程。
一路欣赏秋日美景,踏着金黄枫叶走走停停,看遍了沿途大好河山。
云青钰前世没机会出游赏玩,重生后也一直筹谋着复仇,算起来还真没机会好好欣赏风光。
这趟旅程来得正好,她一路赏玩,只觉心中那股莫名的沉郁散去了许多。
快要踏入西洲国界之时,已经到了初冬时节。
西洲比之大周更为富庶,首都名为留安,繁华更是胜于京城数倍,民风开放,百姓间洋溢着欢快的热情。
见到宋府马车的标志,不仅无人害怕,百姓们甚至自发跪地相迎,高呼着“国师万安。”
可见宋竹青在西洲百姓中的口碑着实不错,他笑着让百姓平身,人群这才接二连三地散去,百姓们各司其职地回到了街巷之中。
云青钰看着此等的盛状,眸中微微带着笑意。
一路向着宋家府邸走去,街巷喧闹,她忍不住撩开帘子问道:“外头百姓在议论什么?”
清墨侧耳听了会,答道:“好像是在议论轩辕国的事。”
云青钰“哦”了一声,不经意般又问:“轩辕国出了什么事?”
“轩辕国三皇子前些日子回了国,据说他身体孱弱,此前一直在外养病,如今身子好了才回国参政。”清墨答。
云青钰抬眸:“三皇子?”
“轩辕国三皇子乃轩辕国君和前皇后之子,据说轩辕国君与前皇后情深意重,可惜前皇后身有旧疾,早早便去世了,只留下三皇子和小公子一双儿女。”
清墨慢慢道。
“如今三皇子回国,轩辕国君自然万般宠爱,单宫宴就连着办了五日,又大赦天下,举国同庆,就是为了给这个儿子积福。”
云青钰点了点头:“那的确是恩宠万千了。”
明夏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反驳道:“这些都是外人眼中瞧见的罢了,主…三皇子实际的境遇,未必如别人议论得这么风光。”
“确实,流言不可尽信。”
清墨抿了口茶。
“不过不管实际情况如何,那都是旁人的事,与我们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