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商渊回来的时候,梅姨告诉他,林芊画已经睡下了。
二宝交给了她照顾。
容商渊只感觉不对劲。
林芊画平日里从未这么早睡过,且今天居然连二宝也不管,直接丢给月嫂,自己就睡下了。
这更加不是林芊画的风格。
他隐隐地感觉到,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容商渊推开卧房的门。
林芊画当时已经睡着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可竟然不知不觉就那样在落雪声中睡着了。
带着心事入眠总是容易做梦,梦里反复梦到父亲林镇雄。
还梦到她去世多年的母亲。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
可是这一切,全都被容义川破坏了。
林芊画不免觉得心里撕心裂肺的疼,或许只有梦里她才敢如此放任自己的情绪,只是痛感太真实,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双腿蜷缩起来,手也揪紧胸口的被子。
真是又疼又恨。
她被欺瞒了太久了!
最后像是哭了出来,梦里都能感觉到眼泪滚到唇角,尝到咸涩的味道。
“容商渊……”齿缝间,疼极了才容许让自己在梦里喊他的名字,可恍惚感觉有双手臂从背后缠住自己的腰肢,湿濡的气息贴在她的后颈脖:“我在这里……”
这个梦好真实。
林芊画分明可以感受到他掌间熟悉的热度,贴着她的后背一路游离到腰腹……
好温暖,怎么办?
她如此贪恋这种感觉,忍不住将自己冰凉的后背往身后的那团热度上贴。
梦里的反应总是最真实,无须伪装和掩藏。
腰上缠住的那双手臂已经顺着小腹往上走去,林芊画低咛一声,干脆转过身去往他怀里钻。
滚烫的唇压下来,林芊画渐渐听到粗粝的呼吸声……
不对,这不是梦。
她一下子从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眼前是容商渊那张英俊的脸,整个人都仿佛定住了。
他的手,他的触碰,他的拥抱和掌温,每一样都能轻易融化掉林芊画此时仅存的一点理智,所以竟然丝毫没有挣扎,任由容商渊再度吻上自己的唇。
依旧缠绵,依旧滚烫。
可今天不一样,越吻越绝望。
1秒,2秒,3秒……
她在心里一点点数过去。
容商渊感觉出怀里的人不对劲,松开她。
“怎么了?”
结果看到的是林芊画布满泪痕的脸,在窗外雪光映射下显得楚楚惹人。
容商渊心疼坏了,用指腹边擦边一个劲问:“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林芊画却将唇咬了一下,用哽咽的声音回答他:“10秒,你还可以吻我10秒,10秒之后我们就是仇人。”
容商渊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指依旧捻着林芊画的眼睑泪痕,可额头却慢慢靠上她的鼻子。
“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噩梦!”
林芊画闭了闭眼又睁开,眼中充满了仇视。
“你告诉我,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与你父亲有关?”
一句话直接将容商渊问住。
林芊画目光紧紧地凝望向他。
她心里是期待着他否认的。
可是等了半响,他居然一句话也没说。
一句解释也没有。
她的心猛地往下沉。
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么说是真的了?我母亲真的是被你父亲害死的?”
容商渊眉头紧皱,表情纠结。
“画画……”
他很像否认,可有些事实,却让他无从否认。
他本以为他们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什么再能阻碍到他们了。
可是没想到,这件尘封多年的真相,竟然会在这时候被揭开。
林芊画心情变得复杂沉重。
泪眼模糊地凝视着容商渊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
“我们暂时分开一会吧,我不想见到你!”
她实在没有办法,去面对自己的仇人。
那场雪果然下了一整夜。
整个世界全白了,林芊画大约6点多的时候便醒了过来,第一件事便去拉窗帘,花园里的那片茶花又被雪压住,大多数已经埋在积雪下面。
“周嫂,周嫂……”她站在楼梯口往下叫,周嫂匆匆忙忙跑过来。
“小姐,您有事?”
“叫两个人去把花园里的雪铲掉些吧,特别是那片新开的茶花,别让雪压坏了……”
周嫂应着去招呼人,打开园门却突然喊:“哎哟下这么大雪,门口两条这么深的车轮子痕迹,谁家的车子这么早就出门啊……”
林芊画身子晃了晃,想起昨夜容商渊离开时的样子。
那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终于停了,太阳露出脸来,积雪开始融化,A城的温度变得更低。
转眼便是1月中旬,林芊画终于熬完了月子,可是容商渊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梅姨又去花园剪了新鲜的茶花进来,将花瓶里那束焉掉的扔进垃圾桶,把新鲜的重新换上,装了清水,厅内一下子又暗香浮动起来。
邵敏芝拍完戏回来了。
她回到A城的第一件事便是给林芊画打电话,问她要了地址要过来探望她。
林芊画一开始是拒绝的,但邵敏芝执意要过来,她也只能答应。
来的那天外头的积雪基本已经全部化掉,暖阳高照,只是花园里的地上还是湿湿的。
“妹妹,不好意思,拖到现在才能来看你。“邵敏芝一身华贵的皮草大衣,化了很浓的妆,勉强遮掉自己脸上的病气和憔悴。
进门就先脱掉羊皮手套,很亲热地握住林芊画的手。
林芊画低声应着:“没事,我很好,只是你得养好身子。“
“我啊……”邵敏芝不觉冷笑,“我也就是这样子了,不死不活,凑合着过吧。”
好消极的口气,本就憔悴的面色因为她的苦涩笑容变得更为寒漠。
林芊画不由又难过起来,拉了邵敏芝的手:“走,我们去花园里坐坐。”
花园里有木椅和小圆桌,下人端了茶水过来。
邵敏芝将皮草大衣的扣子解开,露出里面的紧身连衣裙,一坐下去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那片茶花,不由赞叹:“真漂亮,是茶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