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老子闭嘴!”
大梅口中的那个老板用喇叭大喊一声之后,现在神奇地安静了下来,这给赵言和杨铭吓了一跳。老板个子不高,头发扎着两条小辫,外国人模样,皮肤发黑,他没有身着西装革履,上身蓝色运动衫,下身蓝色运动裤,还有蓝色运动鞋,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深沉,严肃。别看老板是个小个子,在这个地下世界权威极高,那么混乱的场面,就因为他的声音而沉静了下来,这是个狠角色,最起码当时的赵言是这么想的。小个子老板从走廊穿过,走廊上的人群自觉的让开了路,他们谁都不想招惹老板,都躲得远远的。看着面前的人海已经被一条空旷的道路一分两半,赵言从凳子上退了下来,他也想像其他人一样站到走廊的一旁,却被那个老板一把抓了出来,狠狠地盯着赵言的双眼,赵言无处可躲,用坚定的眼神同样也看着老板的双眼。
“不满意我这里的姑娘,也没有必要煽动大伙闹事吧。我知道你和你的兄弟不是来这玩的,是专门来这砸我的场子的!”
“我们……”
“但是今天,我不想动手,眼睛里见不得血,我知道你们是大鼻子的人,虽说大鼻子最近和我不对付,可我不想多生事端,回去告诉大鼻子,我老黑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都是为了一个财字嘛,和气才能生财,之前在这入股的事情,我同意了,但是入股最多三成,多了一分钱没有,我已经表达我最大的诚意了,大鼻子的面子我也给尽了,希望他就此收手,不要蹬鼻子上脸。你们俩今天的费用,我不要了,赶紧滚,别影响我做生意,其他人,该玩啥玩啥,老老实实的,别逼我下狠手!”
“哈哈,你说对了,我们就是大鼻子的人,今天我们不要钱,就要跟你鱼死网破。我们的人马上就要来了,里应外合,把你这砸了。”
此时,门外有人在剧烈地敲门,赵言提着的心“咣当”落了地,他明白这是阅岐的援兵到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赵言捡了个黑色的圆球握在手中,趁着外面的敲门声,赵言趁势伸出了自己的手,高举在空中,喊道:
“快去开门,我们的人到了,看见老子手里的手雷没有,不想死就按老子说的做,快去!”
包括老黑老板在内,所有人都被赵言的手雷吓到了,他们都不知道这手雷是从哪里来的,之前十分镇定的老黑也开始有些慌张与急躁,企图与赵言“有事好商量”,而杨铭看破了赵言伎俩,同声附和着让老黑的人快去开门。老黑来不及埋怨自己手下的人在他们进门时为什么不好好检查,被迫只能让自己的人打开了门。随着门的打开,一群穿着便衣的警察大步走了进来,迅速控制住了场面,老黑的打手看来也都是明白人,在警察面前都十分配合、老实,一改往日的恶毒、威风、霸气,乖得像一个个孩子,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再欺负谁也欺负不了警察。当天共有八十多个人被带回了局里,老黑被带走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进来的是警察。
赵言和杨铭机智勇猛,虎口脱险,配合支援的警力,成功打击了一个犯罪团伙,解救了多名无辜人士,当然,阅岐也是功不可没的,她看到赵言在深夜给她发的消息,明白赵言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立马联系M市的公安同志,去组织营救赵言和杨铭,正是赵言、杨铭和阅岐近乎完美的配合,这才有惊无险地破解了影楼地道的秘密。
赵言和杨铭回到M市公安局已经是黎明了,天微微亮,两人在市局大院刚下车,看到阅岐站在市局大楼门口,他们没有想到阅岐连夜开车从W市来到这里,这让赵言感动不已。
“你怎么来了?连夜过来的?”赵言故意问。
“我连夜爬过来的……”阅岐回答道。
“你就是阅岐吧,我是杨铭,老赵的大学同学,咱们应该是第一次见,我常听老赵谈起他的好搭档阅岐,现在终于亲眼见到风云人物本尊了,幸会幸会!”杨铭握着阅岐的手说道。
“喂喂喂,干什么呢,见到女同志就走不动道了,”赵言拍了一下杨铭的胳膊说道,“你抓紧跟领导汇报下情况,安排审讯的同志,别忘了咱们的目的是什么,老黑这个案子是顺带解决的,关键是从这个案子找到王勇案子的突破口。”
“我懂我懂,人家阅岐同志连夜过来救咱们,你不招待下人家,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一心扎在工作中,你这个情商是真低呀!”
“赵言同志一直是这样的,我能理解,遇到工作就什么都不顾了。”
“哈哈,还是阅岐了解我,我俩都这么熟了,什么谢不谢的,太虚假了,说什么都不如请客吃一顿好的,闫警官,改日,改日我一定请你吃一顿好的。”
“老赵,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改日,就今天,等闫警官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今天就得履行你的承诺。”
“实际上呢,我已经跟领导汇报过了,领导也同意我过来支援你们,我们局可等着跟你们局分功劳呢!”
“瞧你说的,这老黑的案子,功劳全是你的,我分不着,赵言也分不着。”杨铭边说边挤了下赵言的肩膀。
“对对对,都是市局的功劳,我们街道派出所也就是出出力,没干什么。”赵言笑着说道。
简单休息之后,大家开始了对老黑一票的人审讯,经过十几名警察同志前前后后一周的合力工作,老黑的案子也算有了结果。原来早在去年的11月份,嫌疑人老黑团伙得知了内部消息,影楼附近那片棚户区要进行拆迁改造,在那时,他们便谋划起在地下搭建集色情买卖、赌博活动与非法高利贷交易于一身的非法场所,并于2月份将投入营业,在白天的时候,地面上的用于迷惑与干扰警察监管的影楼正常营业,在夜晚的时候,影楼连接地下非法场所的地道打开,客人经介绍从地道进入影楼,进而进入非法场所。为了吸引顾客,老黑团伙利用欺骗、暴力、威胁、诱拐等手段,迫使多名未成年少女进入场所从事色情与赌博工作,并给这些受害女孩制定详细的业绩体系,完不成业绩的会被扣钱,无法支付扣款费用的情况下,还会强迫这些女孩贷款高利贷,用她们之后的“收入”来还钱。这些小女孩大多来自山村,最小的只有12岁,他们的父母要不就是精神病患者,要不就是早已离世,大山里信息交通不发达,人失踪了,很难再找到她们。本来是花的年纪,却过早的进入了黑暗,承受着成年人都承受不起的迫害,成为了人性恶的残忍、真实的写照。赵言和杨铭也是在无意间发现了地下非法场所的存在,并及时营救了这些受害人,让她们不再受到不应该有的伤害,而对于老黑团伙的种种犯罪行径公安机关都已经掌握了铁证,老黑团伙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与人民的审判,还所有受害者一个公道。
赵言和杨铭这次成功的冒险,不仅捣毁了一个犯罪团伙,还发现了一个有关王勇的惊天秘密。对影楼的侦查就是由王勇的案子引发的,所以在询问调查老黑团伙的时候,就涉及了一些有关王勇的问题。起初跟老黑他们提王勇,他们还说不认识这个人,直到杨铭拿出王勇的照片之后,他们才认出了王勇,但是赵言和杨铭所说的王勇在他们口中名叫王甬力,严格来说这个人算是老黑团伙重要的“合作伙伴”。根据警方掌握的资料来看,老黑多年以来一直涉黑从事赌博相关的勾当,对于色情服务这块,老黑手里没有什么“资源”,而王甬力手上有老黑想要的,于是他们二人在机缘巧合下开始了合作。老黑这里的姑娘,绝大部分都是王甬力找来的,据老黑所交代的,这个王甬力是个老师,但是实际上更像一个恶魔,一个禽兽,他利用自己的工作之便,利用诱骗、威胁等手段,让自己的学生来老黑这里“上班”。刚开始的时候,他答应赚钱之后和老黑三七开,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提出要提高自己的分成,不同意王甬力的要求,就要去告发老黑,开发这个地下场所,老黑投入了不少钱,而且,从这些小女孩身上赚到的钱远远不及赌场生意上赚的,于是老黑一次次忍让、同意王甬力的过分要求,分成比例最后甚至变成了老黑三,王甬力七。对于老黑来说,多让一些分成给王甬力,对他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但是王甬力多次提出过分要求让老黑感到尊严受到侵犯,说实话,老黑心中不止一次想要找人做掉他,可是老黑从来没有杀过人,他知道杀人的后果有多么严重,转念一想,不管怎么样,杀人是绝对不能做的,这也是老黑多年以来的底线。
按照老黑交代的,老黑确实有迫害王勇的动机,可老黑愿意如实交代自己的罪行,就是希望有立功表现,就算后半辈子在牢里度过,只要能一直活下去,老黑都觉得自己的祖坟上烧高香了,根据对老黑背景资料的分析,老黑在从事涉黑赌博的多年以来,虽说被多次抓进了公安局,但是从来没有发现他有杀人的前科。如果老黑真的对王勇下了杀手,对王勇尸体进行了移花接木,将流浪汉尸体放置于人多眼杂之处,那么会有一个问题,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就算老黑有动机,那王勇真正的遗体现在必定是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在起初询问时,赵言和杨铭有意地没有明说王勇失踪,无论他俩有没有询问流浪汉尸体的事情,老黑一定明白警方已经识破了他对尸体处理的伎俩,但是警方认为他和王勇的失踪是没有关系的,警方没有怀疑他,因此他完全没有必要主动交代他和王勇之间详细的来往事迹,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赵言和杨铭初步排除了老黑杀害王勇的可能,但为了保险起见,老黑这条线还是不能忽视的。
在这一步步的询问之中,赵言对王勇,这名老师,印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在赵言的认知中,老师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自己的另一个父亲、母亲,老师教会了我们在社会中如何做一个好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没有老师,很难想象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怎么才能在这个社会中安稳成长,并回报社会,可是,王勇配不上老师的称号,掀开附着在王勇身上的人皮,他的真实面目就是阴间的厉鬼,虽说赵言是唯物主义的坚定追随者,但是王勇的所作所为确实让赵言难以相信一个老师、一个现代社会的知识分子、一个正常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赵言在跟那大梅的交谈中,大梅很不愿意提及自己之前的经历。大梅是河南山区农村的一个孩子,她家境贫寒,母亲瘫痪在床,爷爷是植物人,全家都靠她父亲一个人养活,为了减轻父亲的生活负担,她承担起了家里绝大部分工作,照顾爷爷、妈妈,照看自己3个弟弟,砍柴,做饭,忙农活,做家务,这个14岁的孩子为家里付出了自己大部分时间和精力,即便是这样,大梅的学业也没有落下,在农村的小学里,多年来都是第一名,最终也以优异的成绩小学毕业。她想上学,但是他父亲实在没有多余的钱送她去县里上学,就算学校承诺已经全免费用,还会给大梅补助,大梅在县里的生活开销对于她父亲来说也是一笔巨款。大梅没有抱怨自己的父亲,她告诉父亲,愿意跟着他去县里干活,打打下手,父亲含泪答应了大梅的请求。天不亮,他俩就从家里出发,走着去县城,卖气球,大梅一刻都不敢耽误,因为她在中午之前还要回来给家人做饭。面对这样的状况,大梅依旧能够保持微笑,笑着面对买气球的每个人,可是大梅的笑没有给她带来好运气。
那是一个有风的晴天,父亲手里的30多个气球一不小心被吹到了树上,还没等父亲爬上树把气球摘下来,天空瞬间转阴,下起了急雨,大街上的人都到屋子里躲了起来,大梅却陪着父亲,站在树下淋雨,父亲一心向上爬,大梅抬头用目光给父亲加油,可就在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两个成年男子一把扛起了大梅,转眼消失在大雨中,父亲着急地从树上跳下,摔断了腿,不管怎么使劲都站不起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懂事的女儿被坏人拐走。大梅不知为何睡着了,再醒来就是在王勇的出租屋里了,王勇强迫她去老黑那里工作,还骗她说以后可以去他的学校上学,大梅不同意,王勇就不给她吃喝,还凌辱她,殴打她,连续二十多天的折磨让一个年仅14岁的孩子被迫屈服,这就有了后来的遭遇。大梅还说,她认识一个女孩,是王勇下农村支教的一个学生,那个女孩家里只剩下一个失明的奶奶,其他人都死了,王勇主观上选择了这个女孩,把孩子诱骗到了老黑的场所,说让她去接受更好的教育,而对她的家人说,这个女孩失踪了,可能被人贩子拐卖了。那个女孩怎么也想不到,这一走,便走向了黑暗的深渊。前后共有几十个孩子被王勇当成赚钱机器卖到了非法之地,还好孩子们最终都得到了救助,没有继续收到伤害。王勇不折不扣的是一个伪装在人间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