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许多人吃过晚饭后身上出了许多红色的疹子,出疹子的人当夜发起了高热,云在溪就是出疹子一员。而且云在溪的情况比较严重,别人只是出出疹子发发烧,云在溪不光出疹子发烧,还烧得不省人事昏迷不醒。
“什么情况?谁在饭里下毒了吗?”
云落把负责一路上测试司蕴对泰安公主真心的主事叫过来问话,那主事闻言赶忙摇头表示真没有,这疹子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不出意外,应该是这片区域的特产病毒。
见不是自己人下的毒,云落赶忙找随行的太医。
太医捉了脉后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毒,建议找当地的郎中看看。
云落果然派人找来了一个当地的郎中,那郎中见了后说前段时间本地有一个店小二得了此病,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他当天就传染了好几十个人。发现这病传染后,官府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出城隔离,太子云落他们今夜就餐的地方,就是他们当初的隔离点。
不过这病虽然来势凶猛,却是可以治愈的。
那郎中说话间开了几味药让太子安排人在锅里熬煮了给大家用。
大家都用了后果然好了起来,只有云在溪还昏迷不醒。
想到云在溪还怀着身孕,担心这病毒对云在溪的伤害比别人的大,太子赶忙让郎中再帮云在溪看看。
郎中看了后诧异道:“公主身怀有孕却着了这病毒,病情要比其他人严重数十倍……”
“能不能治?”太子云落的心都揪了起来。
“能治是能治。”郎中迟疑道:“只是需要用猛药,之前的那几味药需要用新的药代替。”
太子云落闻言当即让他开方子。
郎中却提起笔久久不动。
云落问他,他很无奈的把笔一丢道:“新的方子里有一味叫独孤草的药,生长在此地海拔两千多米的险峰上,即使是最有经验的药农也不敢去采……”
“我去!”一直在旁边的司蕴突然开口道:“长什么样子你画出来,我过去采。”
郎中看了司蕴一眼,摇头道:“小哥,你别逞强。那险峰普通人去了九死一生。”
“我身手好。”司蕴道。
“可那也不能拿命上啊……”郎中还要劝,司蕴却朝其拜倒,神情无比认真地道:“请先生画药。”
见他如此固执,郎中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太子云落。
根据他的认知,这个时候能在太子和公主身边晃荡的绝对不是士兵甲乙丙丁,不出意外,很有可能是皇城的哪位贵族。
如果因为自己开的药而出了事,自己怕是要被其族中人打击报复。
太子云落神色复杂的看向司蕴,“你确定要去?有可能会死……”
“同死而已。”司蕴神色平静的道。
云落见状转向郎中道:“把那药画出来吧,此药关系到公主的生死,我会和他一起过去。”
自己妹妹遇到了危险,哪里能一味的指望外人。
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无论如何得朝前站。
见太子坚持,郎中只得硬着头皮把药画了下来。
……
临出发前,司蕴对要和自己一同前去的太子云落道:“公主现在病重昏迷,身边急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亲人主持场面。云皇叔年纪小,怕是镇不住场子。殿下还是留下来照顾公主吧,采药的事交给我。我保证天亮之前把药带回来。”
“那是险峰。”太子提醒司蕴。
“无妨,我身手好。”
“……”眼看还要重复之前的对话,太子云落只得挥了挥手道:“去吧,如果你能活着回来,你和公主的婚事我不再反对。父皇那里,我也会帮你说话……”
“那就多谢了!”司蕴头也不回的走入狂风肆虐的山道。
……
……
太子云落在营地一连等到天亮。
天空出现鱼肚白时,司蕴没有回来。
太阳自地平线升起时,司蕴还没有回来。
联想到郎中曾说过的去采药者会九死一生的话语,云落有些坐不住了,当即让云子孝镇守营地自己则带着亲卫骑马朝郎中所指的那座险峰驰去。
他们是在山脚找到昏迷不醒的司蕴的。
找到司蕴的时候,司蕴浑身是伤气息奄奄,手里还死死地抓着一把郎中所画的药草。
太子惊讶的看向眼前如同刀劈斧砍的险峰,他无法想象这样恶劣的环境司蕴是如何爬上去把药采到手的。
不过根据这情况,司蕴十有八九是爬上去了,却在采到药下山的时候,一脚踩空栽落山脚。
见即使昏迷依然死死抓着药材的司蕴,太子云落觉得这样的人对妹妹的感情应该是真的……毕竟,那是用命给妹妹采药啊!
看来,接下来的路没必要再试下去了。
“回营地。”
他吩咐同来的下属。
在下属搬运司蕴的时候,多次叮嘱他们小心一点,别让司蕴再伤上加伤。
云在溪是当天傍晚的时候醒来的。
发现自己生了比较麻烦的急症后,她愣了下,本能以为是太子云落搞的把戏。
果然,环视四周不见司蕴,当即出声问道:“司蕴呢?”
“他有些累,休息去了。”太子云落颇为不自然的道。
云在溪却不信,转头问在一旁伺候着的霜儿发生了什么事,霜儿迟疑了下,最终心一横把昨夜大家吃完饭后发急症,司蕴为她去险峰采药等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还说司蕴因为从险峰上坠落伤了脏腑,现在还在昏迷。
“受伤了……”云在溪喃喃着、
太子云落见她丢了魂一样,以为她在担心司蕴,当即表示她安心养病,司蕴他已经派了太医救治,相信会没事。
云在溪却没有听进去。
她记得在她和附身在司蕴身上的云氏神达成在太子跟前演戏的约定后没多久自己就出了事,所以这究竟是演戏还是真的?
病是真的病了。
根据霜儿的描述,病因也有迹可循。
所以,一切的一切,是云氏神用神力刻意为之,还是巧合?
另外,附身在司蕴身上的云氏神是真的昏迷了,还是假的?
觉得事情没有按照预定的流程发生的她有些烦躁,想提着一口气把事情搞明白,就在这时困意袭来,挣扎又挣扎无果后,只能被动睡去。
再睁开眼时,身边坐着云氏神。
她愣了下,赶忙抓着云氏神的手臂询问祂有没有事。
云氏神把他扶了起来,看着神色焦急的她笑道:“我是神明,怎么可能会有事?”
“可听他们说司蕴昏迷了……”话出口,云在溪突然发现坐在自己床前的是云氏神。在看向周围时,发现周围一切都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这是在梦里。”云氏神解释道。
“是在做梦啊!”云在溪问云氏神道:“所以那场病毒是你刻意为之还是巧合?”
“是巧合。”
“那司蕴受伤……”
“是真的受伤。”
“……”云在溪看向眼前的云氏神,奇怪道:“司蕴躯壳里住着的是你,你是神明,怎么会让他受伤?”
云氏神沉默了会儿,才出声道:“发现营地出现急症后,我觉得一切都是天意。既然是天意让我们经历这场生死,我想着,总不能让神力破坏这天意。所以,司蕴是真的凭借凡人之躯爬上了险峰,又是真的凭借凡人之躯摘下药草,最后,也是真的因为意外而跌落险峰昏迷不醒……”
祂只是想为自己喜欢的人拼一次命。
感受到祂心意的云在溪抽着鼻子道:“真是胡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司蕴这次跌落悬崖后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如果真的醒不过来,那就意味着那也是天意,凡人司蕴注定无法娶泰安公主。不过没关系,他娶不了,国运神却可以正常娶妻。”云氏神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道。
云在溪以为祂早已改主意不想以凡人司蕴的身份娶自己,便道:“如果你真的不想以司蕴身份娶我,回宫后我直接告诉父皇我不嫁司蕴就是,不必冒这么大的险……”
“我没有冒险,我只是有些贪心,我既想让世人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又怕还是凡人的你被一些偏执的世人针对。既想借助凡人司蕴的身份给你一个世俗之中的名分,又纠结于司蕴是否绿了我的怪圈中走不出来,此次,不过是让天意帮我做次选择而已!如果司蕴真的死了,那便是天意如此。如果司蕴或者,我便会让氏神娶妻和泰安公主初嫁同时进行。”
“那你还真是够贪心的……”
“在你这里,我只希望我能更贪心。”云氏神伸出手把云在溪拥入怀中。
第一次置身于其怀抱的云在溪只觉得瓢泼半生的灵魂逐渐安定下来,这种心安的感觉,使她明白这才是她的最终归宿。
她抱着云氏神的手臂,祂衣袖上的玄香的气息涌入鼻翼间。
她仰起头看着一脸宠溺的望着自己的云氏神,轻声问道:“以司蕴的身份从悬崖上跌落下来时,你有没有觉得害怕?有没有觉得疼?”
“那是我前所未有的感觉到的害怕,也是我前所未有的感觉到的疼。”云氏神坦诚的做了回答。
抵达险峰之下时,他把所有的神力都封印在司蕴的心脏处。
是那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松动的封印。
也就是说,如果借用司蕴躯壳的祂一脚踩空司蕴身死,祂便也会死去。
所以祂会觉得怕。
怕自己一脚踩空再也见不到云在溪。
可是想到这是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为喜欢的女子拼命,便觉得应该这样做。
坠落悬崖身体与地面上凸起的碎石碰撞在一处时也是真的疼,可是,既然是拼命,哪里会是不疼不痒的呢?自然是要粉身碎骨的……
……
……
云在溪是在第三天中午的时候下床的。
她已经无大碍了。
无大碍的她才出营帐就看到了这两天暗示过来看望自己的云子孝,朝云子孝简单打了招呼后,她便要去救治着司蕴的营帐。
太子云落从远处走来,见她能走动后很欣慰的道:“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是好事。”
顿了顿又道,“晚些时候我们就要重新赶路了!”
“司蕴醒了吗?”云在溪问。
“还没。”
“既然没醒,连夜赶路会不会影响他的伤势?”
“……”太子云落沉默了会儿,才出声道:“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把他单独留下来养伤。二,带着他一起赶路。”
“那我也留下来!”云在溪道。
“不行,我们回去是要参加小皇叔册封礼的,父皇很看重小皇叔的册封礼,说好了皇子公主都不得缺席!”太子云落拒绝道。
云在溪听了后无奈道:“可我不放心他一个人留下……就算安排人照顾他,我也不放心。”
“那就带着他一起走,”太子云落看着云在溪道:“只是目前队伍里只有你的马车比较宽敞且有躺下休息的地方,如果带他一起走的话,只有把他安顿在你所在的马车里才行。”
“那就安排在我车上,我完全没意见。”话出口,觉得有些露骨,不由得脸一红补充道:“我可以和霜儿一起坐小一点的马车,骑马也行……”
“你看真是看重他!”
太子云落意味不明的道。
当夜依然昏迷不醒的司蕴被抬上了云在溪的马车。
太医跟着上车一起救治。
而云在溪则和霜儿一起上了并不十分宽敞的小马车。
其实云在溪是想留在大马车上和太医一起照顾司蕴的,可霜儿再三劝她冷静一点,她是公主,司蕴和太医是男的。一个公主和两位异性长时间待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传出去势必会被别人说闲话。
虽然泰安公主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可是,还是稍微顾及下皇家的颜面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