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青带着云在溪蹦蹦跳跳的朝前走去。
边走边回头对云在溪道:“公主,阿四叔是胡说八道的,大枫树里面住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神仙,而是一个妖怪……”
云在溪闻言眯眼笑道:“你这么说,不怕那妖怪打击报复你?”
“有什么好报复的呀,是那妖怪亲口告诉我的!”
“亲口告诉你?”云在溪有些糊涂,“你还能和妖怪做朋友?”
程小青道:“倒也不是,是早两年我生了一场大病,虽然大家凑钱帮我买了药,但我的身体依然没好……大家去地干活的时候,我无聊就自己挪到大枫树那里。我家住的离大枫树最近,当时我在树下坐着喘气,突然上面有野果砸到我的脑袋上……我抬头看去,并没见谁在树上。而且你也知道,枫树上面是无论如何结不出野果的。我觉得害怕,准备走,突然就有声音同我说话……”
“……”云在溪听得入迷,虽然程小青的叙述很混乱还夹杂着方言,但是,云在溪听完后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二次元治愈系动漫的画面。
她来了兴趣,“那声音同你说什么了?”
“那声音说我是哪家的野小子让我滚蛋!”
云在溪:“……”
程小青则仰着小脸呲着牙道:“很气人是不是?我当时都气坏了,抓着石头拼命地朝树叶中间砸,那声音却挑衅我说它是住在树里的妖怪,我砸不中它的。还说我死去的爷爷带走了我的精气神,说我很快也要死了……”
“然后呢?”云在溪追问。
一旁的云氏神看了云在溪一眼,原来云在溪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啊!
这好说,祂做了这么多年的神明,这样的乡野怪谈祂知道的也不少。
在云氏神琢磨着自己要以怎样的方式讲述给云在溪时,程小青则给云在溪继续讲述道:“然后我就不服气啊,拼着所有力气扯了好多树枝,那妖怪说要杀了我。我才不怕呢!我回到家里。拿了家里砍柴的柴刀放到枕头下面让它有来无回!它也确实是来了,可都被我的柴刀吓跑了一次又一次。就这样,它晚上来我家找我时,我白天则跑到枫树下找它事!当时为了泄愤,我还砍了那枫树好几刀呢!”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的病就莫名其妙好了,在往后,我就再也听不到那个住在树里的妖怪说话了。那树里的妖怪也没有再来我家找我的事……”
不知为何,程小青的声音有些失落。
云在溪叹了口气。
怕是程小青也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程小青的爷爷死去后,不知是不是不放心程小青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便想着带程小青走。程小青在他爷爷鬼魂的影响下也逐渐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然而阴差阳错之下,程小青邂逅了树妖。
树妖看出了程小青身上的门道,便想方设法激起了程小青的斗志,渐渐地,程小青的求生欲也被激发了起来。
最后程小青身体彻底好转。
那个树妖可能修行不够,所以它没办法在身体强健的人跟前显露行迹,所以程小青好转后再也没有听到过它的声音,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可其实,它一直都在的。
想到这里,云在溪深吸了口气,看着前方形单影只的程小青道:“程小青,你还想再见到那个妖怪吗?”
程小青闻言回头满怀期待的看向云在溪:“公主有办法让我见到那个妖怪?”
云在溪则看向旁边附身在司蕴身上的云氏神,云氏神出声道:“一会儿我们去现场看一下,如果那个妖怪有足够的德行支撑它在人类跟前显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帮它一把!”
程小青闻言整双眼睛都亮了。
遗憾的是涢水村并不小,单靠走需要好一段路程要走。
好在大家都不急,所以就边走边说起话来。
在云在溪他们在程小青的带领下前往枫树的时候,一匹眼睛冒着绿光的狼出现在枫树下。
本来满树树叶都欢快地摇晃着的枫树一时间安静下来。
可是那匹狼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探究的脚步。
它围着枫树转了几圈后,突然化作一缕黑色煞气朝树干上方飞去。
随着黑色煞气的网上,本来安静如鸡的枫叶又哗哗作响起来。
许是晃动的幅度太大,许多红色的枫叶自空中飘落而下。
仔细看,能从枫叶的红色里分辨出一抹红色的,有别于枫叶红的血迹。
大概四五分钟左右,一抹红色的影子无力的朝树下方的枫叶堆里坠去,随着红色影子的坠下,黑色的煞气也直直的坠下。待要落到地面时,重新化作野狼的样子。
野狼一步又一步的逼近瑟瑟发抖的红色小狐狸。
小狐狸明明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偏偏还故作声势的冲野狼呲牙。
野狼见状把牙呲得牙龈都露出来了,下一秒,呲开的牙直直的咬向小狐狸的脖子。小狐狸吓得缩成一团,这会儿也不伪装了,很从心的道了句‘饶了我’。
野狼停下了脚步,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时间有些飘忽。
小狐狸抓住机会猛地跃起狠狠挠向野狼的眼睛,在野狼吃痛嘶吼的时候,强忍着伤痛重新跑回高大的枫树上。
“该死!”
见自己居然被小狐狸算计了,野狼气得咆哮数声,然后重新凝聚成黑色的煞气沿着树干攀爬而上。可不知道是伤了眼行动不便还是怎么着,这一次的黑色煞气多次被突然砸下的野果或果核搞得手忙脚乱。
在野狼和小狐狸相互斗法的时候,带着云在溪他们前往枫树的程小青见云在溪喜欢听这样的故事,便很热情的又给云在溪讲了个与枫树有关的故事。
“我们村的枫树,其实还是个福树呢!我们村子建立的时候,当时的村长相中了这棵枫树,想砍了这棵枫树建房子。谁知就在准备动工的前一夜,村长做了个梦,梦里,一匹白狼化成人的模样去到他睡觉的窗户下面给他说他是行至末路的狼王,现在带着妻儿一家三口在枫树下面生活,希望当时的村长不要砍掉枫树让他家无家可归。作为回报,它会保佑一直没有子嗣的村长第二年的时候有个儿子。”
云在溪听到这里不解道:“有狼在枫树下,你们村长相中那棵树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到?”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程小青道:“村长第二天睡醒后立刻去枫树下查看,可是左看右看,根本看不到树下有动物居住的痕迹。他觉得自己那个梦是随便做的,可即便如此,村长也不想继续冒险了,直接收了砍枫树的念头……你猜后来怎么着?”
“村长妻子怀孕了?”
“村长在外面的姘头怀孕了。”程小青笑道:“那姘头怀孕后就大闹村长家,说什么也要村长给个名分。可村长却怀疑那孩子不是他的,由着那姘头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在当晚,村长又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那匹幻化成人类形状的狼王,狼王说姘头的孩子就是村长的,让村长不要怀疑务必珍惜……”
“……”
云在溪对第二个故事并没什么兴趣。
和程小青第一个故事相比,第二个故事显得乏味毫无吸引力。
程小青敏锐的察觉到了云在溪的不感兴趣,便赔笑道:“公主,那故事我也是道听途说,确实没我之前亲身经历的那个吸引人。马上就要到了,不如不讲了吧!”
云在溪正准备点头,一旁附身在司蕴身上的云氏神却出声道:“后来村长那姘头果真生下了个儿子?”
“是的。”程小青记得云在溪说过这个司蕴先生是皇城功德超市的管事,所以不敢怠慢,老老实实的做了回答。
“那狐狸是怎么回事?”附身在司蕴身上的云氏神继续问道。
程小青诧异的看向云氏神,“您怎么知道狐狸的事?”
附身在司蕴身上的云氏神看着前方出神道:“因为它们就在那里啊!”
程小青看着云氏神手指的方向,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持续赔笑道:“我胆子小,先生莫要吓我……”
“那你就告诉我狐狸是怎么回事!”附身在司蕴身上的云氏神道。
程小青见这位司蕴先生如此执着的想要知道狐狸的故事,只得继续说道:“两次梦到狼王的村长醒来后觉得梦里的狼王绝对不是自己的臆想,便听从狼王的话把姘头收了房。
第二年,姘头生了个儿子。
本来是好事,谁知道在那个儿子满月的时候,村长梦到了万狐朝拜的场景,醒来后又遇到了游仙,游仙说他那个儿子是狐王转世,是来败他的家的!
后来那个儿子长大后,果然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且长得越来越像狐狸,尤其是笑起来,一双眼睛弯的跟传说中算计人的狐狸一模一样,村长吓坏了,觉得是狼王坑他,便拿了斧头狠狠的砍向枫树。
一共砍了三斧头,正准备砍第四斧头时,枫树树干淌下了血。村长大吼着说邪物害人,还准备继续砍,却昏了过去——”
“后来呢?”看着越来越近的枫树及树叶间你追我躲的小红狐和狼,附身在司蕴身上的云氏神继续问程小青。
程小青也不墨迹,继续道:“后来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他那个唯一的儿子找了个新的游仙,那游仙说村长砍了那棵诡异的枫树得罪了仙人,这辈子怕是醒不过来了!让大家以后千万别动那个枫树,因此,那棵枫树得以停留到现在……”
听到这里,云氏神若有所思。
同样感知到前方那棵枫树有异动的云在溪当即问云氏神道:“不过是一棵树而已,狐狸和狼为什么杠上了?难道说那棵树不是寻常树?”
云氏神点了点头,“树下埋了助动物修行类的法器……”
说话间祂们已经抵达枫树的下方。
云氏神抬头看了眼头顶那些还在窸窣作响的树叶,指尖微动弹出两个束缚类符印,立刻,一黑一白两团气息从树上掉了下来。
一旁的程小青看到后吓得脸色惨白,颤着嘴唇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是当初救你的那只小狐狸。”云氏神指了指那团白色的气体。
顿了顿,又指向那团黑色的气体道:“这是当初让村长不要砍树的那个狼王的孩子……”
程小青听得更糊涂了。
云在溪也一头雾水,疑惑的看向云氏神。
云氏神见状便拉着云在溪在枫树凸起的树根上坐下,给云在溪讲起了前因后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