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灵长老,是我……”
方洲将灵力收回体内,结束了《妄断黄泉术》,缓缓睁开双眼。
然而正当他想开口,却发现深灵子此时的状态格外不对劲。
只见深灵子坐得笔直,如木头般一动不动,仿佛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并且她愣愣张着嘴巴,两眼空洞无神,俨然痴傻了一般。
这是……疯了,还是傻了?
“深灵长老?”
方洲满脸狐疑,将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
深灵子却依然面容木讷,做不出半分回应。
方洲并不知道,方才自己施展推衍之术的时候,深灵子经历了什么。
深灵子所掌握的推衍之术,名为《太上忘情篇》,同样可以将元神出窍,进入对方的意识海内一探究竟。
并且凭借深厚的内力,深灵子也确实进入方洲的神识,过程中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然而,她只是依稀看到,方洲的意识海内,似乎伫立着六道模糊的身影。
但不等看个仔细,眼前却忽然一黑,耳边传来一声凌厉的怒喝。
“妄!断!黄!泉!”
这声震喝雄浑有力,如同古神的低语,险些单凭声音,便将她这个碎道境的强者震得昏厥过去。
待到眼前再次恢复光明,深灵子便出现在一片一望无际的空旷之地。
脚下是冰凉刺骨、泛着黄色的河水,大约淹没到脚踝位置。
举眼望去,四下空无一物,尽皆都是一片昏黄的世界。
简直与传闻之中,亡魂进入地府时所通过的黄泉路一般情景!
“逆运跃迁!”
深灵子竖起食中二指,意图使用空间之术遁逃。
然而下一秒,她便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雄厚内力竟然悉数消失,完全变成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桀!”
周围传来一阵刺耳的哀吼,吓得深灵子心中一阵发毛。
她转头定睛一看,只见自己四面八方,竟然有上万只血肉模糊、狰狞可怖的怪物。
这些怪物,或状似怪鱼,却生了四脚。
或貌似蛆虫,体型却足有牛犊大小。
或是粘黏着血肉的骷髅骨架,却有着两只猩红色的眼睛。
如潮水一般乌泱泱的怪物,此时正发出凄厉的怪叫,缓缓朝自己蠕动、爬行而来。
“不要……不要……”
深灵子脸色苍白,但面对怪物水泄不通的包围根本无路可逃。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物爬到身边,随即扑到自己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用锋利的獠牙撕咬她的皮肉。
“不……不要靠近我!”
深灵子绝望而无助,忍不住歇斯底里地悲鸣一声。
然下一秒,潮水般密密麻麻的血腥怪物,以及周围的遍地黄泉悉数消失不见。
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天机阁外的地宫之中,面前站着满脸担忧的方洲。
“深灵长老,你这是怎么了?”
方洲疑惑问道,“难不成是睡着了,做了噩梦不成?”
“我……我竟然还活着……”
深灵子激动得喜极而泣,下意识扑进方洲的怀中,两手死死抓着他不撒手。
然而随即,她便想到那些怪物很有可能正是面前这个男人创造出的幻象,顿时又心中一阵发毛,后退好几米远一直退到墙边。
“方贵客,是你赢了,我甘拜下风……”
深灵子重重吞了口唾沫,心有余悸问道,“但我想请教,你所修炼的,究竟是何等秘术?”
“自创的无名小术,不值一提。”
方洲摇了摇头,淡笑着抱拳道,“深灵长老,承让。”
“自……自创?”
深灵子心里一惊,差点没忍住直接蹦起来。
自己当初继承的《太上忘情篇》,可是先任阁主的最强推衍之术。
单论推衍一道,即便乾阳子和几个师兄,都比不上她。
也就是说,方洲自创的一门推衍之术,便足以力压整座天机阁。
这个男人……实在太恐怖了……
“啧,《妄断黄泉术》明明是老夫所开创,怎么变成你自创的了?”
意识海中,天机子不满说道,“即便你就将此术的术名说出来,凭这些浅薄无知的后辈也不可能知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方洲宽慰道,“万一我说出了术名,真被她察觉出什么端倪,我的处境不就危险了吗?”
如果自己意识海中有六个人格存在的消失暴露出去,定然会让当世所有强者都感受到威胁,并且引来他们的追杀。
更何况,这六大人格,都是曾经称霸过一个世代的强者。
尤其像魔主这样滥杀天下,结下了不知多少仇家。
万一那些仇家的后人,甚至还存活于世的仇家本人知道这个消息,非跟他不死不休不可。
“方先生,你的推衍之术真是深不可测,玄妙万千。”
深灵子小心翼翼说道,“在下斗胆,想请你将这门秘术……传授于我。”
“我必终身奉方先生为师,但凭趋势,绝无二心。”
“我方洲何德何能,能做深灵长老的师父。”
方洲摆了摆手,面露难色道,“这是这门秘法……连我自己都还没有精通掌握。”
“若是传授深灵长老,万一有什么严重的副作用,我实在担待不起。”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强求……”
深灵子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作为一个聪明人,方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自然应该知难而退。
“对了,深灵长老,有些事情我还想向您请教。”
方洲面露正色问道,“自我到天机阁以来,贵阁的弟子便多有不和,争斗不断。”
“而现如今,更是连长老之间都爆发出了矛盾,而归根结底其原因,便是因为天机卷轴。”
“不知这天机卷轴究竟有多么重要,能让黎涯、黑白二位长老不惜以弟子的性命作为赌注,也要反目成仇、同室操戈。”
“天机卷轴是天机阁的最高机密,莫说是外人,连一般的弟子都不能透露。”
深灵子微微皱眉:“方先生为何问起这个?”
方洲愣了愣,急忙讪笑着摆了摆手:“我只是……纯属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