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十年灯2025-06-14 16:591,994

岸边是冰天雪地,池子里热气缭绕,他蜜色的肩头沾着水珠,头发也湿了一些。眼里灿灿有光,脸上的疲惫搭眼可见,他笑了笑:“加了两个通宵班赶过来的,说是偶遇好像不太有说服力。”

  

  “原来你也不是不工作嘛。”我吐槽了一句。

  他估摸着我不会起身跑了,整个人放松下来,往后靠:“钱哪有那么好赚。”

  

  我突然就想起每天准点来我这“打卡”的严沐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也像这次一样,用拼命加班换来的?

  

  鬼使神差地,我说:“严沐泽,给我讲讲你在美国的事吧。”

  

  12

  

  温泉泡得人头脑有些发昏,我和严沐泽告别人群,换回厚重的冬装,出了温泉村,沿着外面松宁湖的木栈道散步,湖面早已结冰,树枝挂着茫白的雾凇。

  

  严沐泽给我讲了这五年的经历。

  

  他出国很仓促,几乎是毕业典礼结束就过去了,其中原因他含糊略过,但我心知肚明。

  学校不提供宿舍,他在周边和人合租公寓,面积很小,租金很贵,有不少留学生同学选择去咖啡厅打工赚小费。但严沐泽没有, 他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了当地的生活,融入了国外的学生群体,开始找创业团队合作。

  

  “说起来也挺神奇,最先让我赚钱的还是因为兴趣捣鼓的那些小机器人。但不是大学玩的那种跳跳舞的了,我们优化了程序,先推了能自学语言的AI陪聊机器人,后面又推了不少服务型机器人。意外的很受欢迎。”严沐泽回忆起这些的时候,唇角带着淡淡的笑,“也是因为这个,我才和当时刚起步的力行搭上线。”

  

  “没有认识漂亮的女同学吗?”我问。

  

  他很坦然地摇头:“没有,一是没时间,我除了事业还得保证学习,二来……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其余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我留在了国外,加入力行,一直到现在。我的生活其实挺乏味的,除了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精彩的可讲了。”严沐泽耸耸肩,五年的时光仿佛并没有在他的性格上留下痕迹。

  

  他对我毫无怨言,也对我毫无底线。

  

  我沉浸在对他的愧疚与难过中,连声音哽咽了都没察觉:“那,这些年,你一直都没回国?”

  

  他轻柔地笑了:“怎么会,还是要回来看看的。刚出国那个新年,还有两年前的七月回来过,看望了一下爸妈,在帝都留了两天。”

  

  我心里猛地一颤。

  五年前的那个新年,我和沈文轩举办了婚礼,声势浩大,我穿着白纱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还有两年前……我的第一个摄影展在七月开展,那是我大学时期许下的目标之一,曾经给严沐泽说过无数遍。

  当天有个没留下名字的客人,买走了一幅摄影作品,是一张大学校园角落的旧照,落叶下蹲着一只脏兮兮的橘猫,是当天展会里最平凡的一张。

  

  我当时还有点小遗憾,因为那只猫是我和严沐泽一起救助的,也是我和他剩下的唯一联系。

  

  所以……是严沐泽吗?

  我不敢问,我害怕真的是他。

  

  走出湖区已经比较晚了,外面人烟寥寥,只有一个戴着毛毡帽的老大爷推着三轮车在路灯下卖烤红薯,大雪把他棕色的帽子染成了白色。

  

  “你等等我啊。”严沐泽说完就朝老大爷跑去,没一会儿又跑回来,从包裹着的大衣里掏出刚买的烤红薯,“给,泡温泉前你就没吃东西,补充点热量。不知道这个红薯有没有咱们学校外面那个好吃。”

 

  他又扫扫街旁长椅上的积雪,拉我坐下,帮我掰开红薯焦软的外壳:“趁热吃,吃完我送你回去。”

  

  大学时候的冬天,每次我们俩约会到深夜,我嘴馋想吃烤红薯的时候,他都会这样,给我掰开红薯,又拢好我的围巾,对我说出这句话。

  

  五年的距离和隔阂,似乎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红薯入口滚烫,释放沁甜的暖香,我压抑了五年的思念和这几个月来对严沐泽的克制,终于被撕开了一个裂口。

  我再也忍不住,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

  

  “对不起!”我有太多太多话想和他说,哭起来却挑不出一个话头,只知道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严沐泽……”

  

  我现在拿着半截快被我捏稀的红薯,哭得涕泗横流的样子,毫无形象可言,严沐泽却跟打碎了宝贝似的,左右摸不着纸巾,用自己羊绒围巾的一角为我擦眼泪。

  

  “怎么了这是?吃个红薯怎么还哭上了呢。”他声音温柔,跟哄孩子似的。

  

  我依然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对不起……”

  

  “阿晚,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要自责,你没有任何错。”他抚摸着我的后闹手,“你家的事情……我也是后面才知道,在国外的时候,我无数次懊恼,如果那个时候,我再坚定一点,坚决不放开你的手,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抽噎得说不上话。

  

  “哎哟,不哭不哭了,好不好?”他将我揽入怀中,抱得严严实实,“哭得我心都慌了。”

  

  不知道这样哄了多久,我终于止住了眼泪,周遭的环境也恢复了寂静,偶有车胎压过积雪的声音,挠得人耳根深处发痒。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一点一点,试探性地回抱住严沐泽的腰。

  

  他愣了那么一下,旋即更加激动地将我箍得更紧。

  

  “严沐泽,我现在,不知道应该拿你怎么办了。”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也许你不怪我,但我真的不能当这五年不存在。”

  

  “那就当成一个新的开始,”严沐泽双手捧住我的脸,认真地看着我,“我其实也不知道,不知道我现在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我每次想到你的脸,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我勇往直前。阿晚,不管是你是我,总要试一试,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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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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