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债主
鹿梨2021-08-11 10:393,143

  荆迟听过很多人叫他“荆教授”,唯独楚昀这一声称呼,语气总让他有种说不清的味道。

  总之,不太对劲。

  楚昀起身让位,从角落里找了根塑胶高凳,一屁股落座后,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他正色道:“鉴于某人对我的误解好像很深,我必须得解释一下。”

  他敲敲文件夹封面:“我来的时候这本教案已经放在桌面上,且被人翻到了第四页,我只是顺手拿起来看看。”

  他又指向下面的抽屉:“你存放重要文件和物品的柜子,有条未关严实的缝隙。以你平常做事严谨的风格,这种状况不应该出现。”

  “还有,我刚刚来的时候在楼梯转角处撞见个急匆匆离开的人,看穿着打扮和年龄,估计是位中年教师。”

  他意味深长的说:“荆教授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你知道多少?”

  楚昀说得隐晦,但荆迟一点即懂。

  他又接着说:“想调监控?无凭无据警卫室闲着没事做帮你查?你是丢了重要文件,还是被人篡改了电脑文档?都没有。”

  他笑眯眯地凑近荆迟:“要是你现在态度诚恳地向我道个歉呢,我就既往不咎,告诉你偷进办公室的人是谁,你们私底下慢慢解决。”

  荆迟没立刻回答。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脑海里仔细筛选这些天学校里发生的场景,闭上双眼,沉吟片刻后,缓缓道:“带着黑框银边眼镜,面部痘痘较多,穿蓝白格子衬衫和西装裤,还有擦得锃亮的棕色皮鞋,右脸颊上长了颗黄豆大小的痣。”

  他睁开眼,目光直视楚昀:“我说得对吗?”

  闻言,楚昀微微有些吃惊。

  他知道荆迟能当上教授和被警局聘请为特别顾问,一定有过人之处,但没想到记性这么好,连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

  走神间,荆迟已经收拾好桌面,对楚昀眼神示意:可以出发了。

  楚昀颔首,站起来时眼前一黑,突然什么都看不见。

  他伸手撑住桌面,身形一晃,勉强站稳。抬脚往前一踏时,却感觉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脑袋又陷入晕眩中。

  荆迟走到门口,等了半晌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楚昀一手揉太阳穴,一手不辨方向的虚晃,跟喝醉酒的路边大汉般,歪歪扭扭的走了几步,然后蓦然倒下。

  荆迟下意识的动作比思维要快一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楚昀,以免后者撞到尖锐的四方桌角上。

  楚昀正要庆幸,对荆迟道谢,下一秒又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人撒手扔掉,“扑通”一声摔了下去。

  “嘶----”

  楚昀倒吸口冷气,扶着老腰。

  荆迟从兜里掏出一次性酒精棉片,擦拭十指,连缝隙都不放过。

  他的神情除了嫌恶,还有懊恼和疑惑。

  奇怪,因为洁癖的原因,他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以前遇见这种情况,要么原地冷眼旁观,要么离那人三尺远。

  今天怎么脑子一抽……

  楚昀趴坐在地,耳边嗡嗡嗡的响。荆迟那力道,像是生怕砸不出他的脑浆般大。

  大概是他的状态委实凄惨,荆迟难得心生同情,主动搭话道:“你低血糖?”

  楚昀还在回味那重重一摔:“嗯,有点。”

  荆迟从抽屉里拿出块巧克力,居高临下的递给他:“吃点缓缓?”

  楚昀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块含在嘴里:“唔,好甜啊。”

  看着荆迟不苟言笑的表情,楚昀恶趣味突生,忍不住打趣道:“我们不会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你看啊,我刚好低血糖犯了,你刚好有巧克力。”

  “我说,荆教授,你不会是在认识我之后特地准备的吧?”

  “有病得治。”

  荆迟斜他一眼:“要我帮你联系精神病院?”

  说着,他走到靠墙壁的大柜子旁,拉开示意楚昀看,里面塞满了包装精致的鲜花束和巧克力礼盒,以及状似情书类的东西。

  楚昀:“学校那些女生送的?”

  荆迟:“分量足够你吃到烧成骨灰。”

  楚昀:“大白天的……说话能吉利点吗?”

  他看了眼满满当当的木柜,忽然觉得嘴里的巧克力好苦,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他忍住了想吐出来的冲动。

  临走前,保洁阿姨看着他们离开,问了楚昀一句:“小伙子,你和荆教授啥关系啊?”

  两人同时回答她--

  楚昀:“债主。”

  荆迟:“仇人。”

  趁着天光还很亮,两人晚饭草草吃了个面包,匆匆赶去写字楼。

  临近傍晚,多数白领都下班了,只少部分还在苦熬。

  天台的凉风很大,吹得人手臂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楚昀蹲在摇摇欲坠的栏杆边,想象着如果自己是那个跳楼自杀的女孩,站在这个地方,半小时内会看见什么建筑。

  他的视线落到一千米以外的地方----

  “钟爱一生婚纱店”几个大字十分醒目。

  楚昀从一开始就有个疑问:白薇薇反复提起自己快结婚,再牵扯到这家店,它背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荆迟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带感情的说道:“能令人信服的是证据,任何推测都不足以将罪犯绳之以法。”

  他戴上橡胶手套,再次勘察现场,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楚昀:“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没?”

  荆迟摇头:“很正常,但不排除被人二次清理过的可能。”

  楚昀挑了个破油桶坐下:“所以我们现在能查的,只有那家婚纱店,跟温梦诗说一声,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快八点了,天慢慢黑下去,再继续待着也是浪费时间。

  于是两人朝外走,才迈出写字楼的大门,楚昀正侧头和荆迟说话,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推开,险些摔倒。

  与此同时,只听见“啪嗒”一声,一个发灰发白的红陶花盆从上空飞速砸下来,摔碎在他们中间的位置。

  如果荆迟反应慢点,那么现在他们两个人之中,一定会有个人脑袋开花。

  楚昀暗自心惊,抬头往上看,是从天台上掉下来的。

  这会儿的风的确很大,天台外面有块多出来的石阶,上面摆满种着芦荟的花盆,但也存在人为摔下来的可能性。

  两人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楚昀:“要我进去抓他吗?还来得及。”

  荆迟摇头:“没必要,对方既然敢做这件事,就算准了我们查不到。更何况写字楼这么大,难道只有这一个门?”

  楚昀冷笑道:“也是,说不准早就跑了!”

  次日,楚昀向白薇薇的未婚夫薛澄,打听了她就读的学校。

  特地向校方询问游泳队一事,证实了薛澄的话句句属实。

  提起那个女孩,拥有一头地中海秃发的教导主任,忍不住夸赞道:“薇薇算是我这些年见过的最全能的学生。除了游泳,学校还举办过跆拳道比赛,由于她能力出色,被当选为社长。”

  “跆拳道?”楚昀皱眉记下,“那说明她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是啊,”主任点头,“以前学校附近有条恶狗,凶狠极了,有个女生在图书馆写论文到深夜,出校门时刚好碰上这只狗,亏得路过的薇薇力气大,徒手将那狗打死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楚昀离开学校时,正巧遇见了来找导师的余岚,白薇薇的闺蜜,便顺道问了她一些白薇薇最近发生的事。

  余岚说得支支吾吾,像怕惹祸上身般,但话里隐约提到一件事,白薇薇曾对她说过,如果自己遭遇不测,一定要帮她报警。

  再详细点的内容,她便不肯说了。

  市区道路上,前面有辆车闯红灯,撞了个骑自行车的老大爷。

  那白车占着狭窄的道路,害得后面的车辆无法前行。

  楚昀坐在车里,等待着交警处理完事故,好早点回家理理思路。

  突然想起那天地下车库遇见的中年男人,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想着那男人的衬衫口袋上,怎么挂着一枚小巧精致的女式耳环?

  如果将中年男人、白薇薇、婚纱店联系在一起,他有个不着边际的猜测。

  眼看着交警训斥了白车车主一番,快要解决完事故,楚昀连忙给薛澄打了个电话,约他在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薛澄一到,楚昀递给他一杯冰水,询问道:“白薇薇的遗体你们去警局认领了吗?”

  薛澄点头:“已经在殡仪馆里放着了,就看薇薇的父母定好时间随时准备火化。”

  楚昀有个不情之请:“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薛澄踌躇道:“这事我做不了主,我问问薇薇的父母。”

  楚昀表示理解:“这是自然。”

  意料之中的歇斯底里楚昀并没有听见,相反,白薇薇的父母很冷静,只是语气有点难过,他们似乎很依赖和信任薛澄。

  几分钟后,薛澄对楚昀点头:“他们同意了。”

  在去警局的路上,楚昀同薛澄闲聊:“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的意思是,结婚生子,家里人总会催的吧?”

  薛瑶神情怅然,像是回忆起了那个爱穿白裙,爱吃甜樱桃的女孩。

  他坚定道:“我和薇薇虽没来得及去民政局领证,但双方父母都已经见过面了。她是我认定的妻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薇薇的父母痛失唯一的爱女,如果他们愿意,我希望能把我收为干儿子,让我好好照顾他们以后的生活。”

继续阅读:第10章:耳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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