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谭玉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进退两难。
楚昀没工夫继续管她，护着荆迟往外走，挥手嚷着：“行了，都散了，都散了，白天不上课啊？小心授课老师记你们缺勤！”
两人加快脚步，走向楚昀公路旁停着的车。
楚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头。随后绕到后面的座位，拿了湿巾纸回来，抽出一张仔细地擦拭荆迟身上的蛋液。
擦着擦着，他忍不住骂道：“这个死老太婆，讹钱胆子大到这个地步，真是无法无天。不送她去派出所拘留几天，我就不姓楚！你放心，待会儿来的是温梦诗的同事，她提前打过招呼了。”
荆迟没说完，只是透过车窗，转头看向树荫底下傻站着的谭玉梅。但楚昀能感受得到，他的情绪很低落。
“你别多想，那老太婆摆明了就想敲诈勒索，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荆迟轻轻“嗯”了一声。
难得荆迟这么乖巧，任由楚昀替他收拾干净衣服。楚昀凑近闻了闻，还是有股怪异的味道，他担心荆迟穿着会觉得难受，于是说：“等下有空我带你去趟商场，把身上这件衬衫换下来，免得你穿着不舒服。”
接着，他探身往后一伸手，捞过座位上放着的几个塑料打包盒，掀开盖子的一瞬间，车内顿时香气四溢。
“饿了吧？你走了后我让老板帮忙，把点的菜都一股脑儿煮进去，说我有急事，就不在店里吃了，然后直接开车赶过来。”
楚昀在荆迟的大腿上垫好纸巾，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纸，笑眯眯的递给他：“喏，难得跟你单独出去吃一次饭，总不能功亏一篑吧？”
荆迟问他：“为什么？”
楚昀喝了口鲜汤，心觉好笑：“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今天哪怕不是你，换成温梦诗和宋楠，我都会这样做，谁让咱们是朋友呢？对吧？”
吃菜的间隙，楚昀余光瞥到荆迟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他想了想，打算说几个冷笑话逗逗荆迟。正常人难以get到的点，说不定荆迟能轻松懂这个梗。
楚昀调整了下座椅高度，一本正经的看着荆迟：“我考你几个问题……话说从前有个枪法很准的猎人，他开枪打了一只狐狸，结果狐狸活着，猎人却死了，这是为什么？”
荆迟握着筷子的右手微微颤抖，在楚昀以为他答不上来时，后者用十分冷静的表情，淡定的说：“因为……反射弧。”
一群乌鸦飞过，气氛陷入冷凝。
楚昀咳嗽几声，艰难的问道：“不好笑吗？”
荆迟反问他：“难道你觉得好笑？”
楚昀：“哦……一点都不好笑。”
算了，比起对荆迟讲冷笑话，还不如考他几个正儿八经的问题。
楚昀坐直身子，挺起后背，清了清嗓子，开始出题：“我问你，某天A市滑雪场爆发一起命案，明明案发现场有嫌疑人的脚印，但在360度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下，却什么人都没看见。这是为什么？”
闻言，荆迟搁下手里的筷子，蹙眉深思。
良久，他有一个猜测，但不敢肯定。于是他试探性的问：“栽赃嫁祸？”
楚昀满意的点头：“不错，告诉我原因。”
荆迟：“据我所知，在雪上撒盐可以加速雪的融化。如果凶手早有准备，他可以事先在滑雪场上撒成脚印的形状，下雪后便能自然而然地形成。对吗？”
楚昀忍不住拍手鼓掌：“不愧是荆教授啊，这都能想到，你的猜测跟正确答案完全吻合。”
其实，荆迟之所以能想到这方面，很大程度上并非得益于他所学的知识。而是将自己想象成凶手，推测自己接下来将要做什么，如何完美隐藏自己。换而言之，他是站在罪犯的角度去思考。
楚昀看荆迟的心情有所好转，但两人总不能一直你问我答的，又不是搞知识竞赛。
他贼心突起，故意凑近，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盯着荆迟，鼻子往前使劲儿嗅了嗅，挑眉笑道：“你身上怎么有股小孩子的奶香味？荆教授，这和你的气质大相径庭啊。你不会洗澡用的沐浴露是婴儿牛奶味的吧？”
荆迟垂了垂眸，抬起手里端着的打包盒，作势欲泼他：“如果你又犯病了，我不介意帮你治一治。”
“壮士手下留情！”
楚昀猛喝一声，缩回了脑袋，讪讪解释：“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君子动口不动手……”
没人注意到，荆迟的耳尖有一瞬间发红，但很快恢复正常颜色。
楚昀刷了会儿微博，前几天那则娱乐新闻的热度总算消减下去。他朝荆迟伸手：“吃完了吗？打包盒给我，我拿去垃圾桶扔了。梦诗说两点约的助理周远谈话，三点半约的江敛经纪人。完事儿后还得看一遍案发那段时间的监控，时间挺紧的。你要是觉得下午犯困，可以在车上小睡一会儿。”
荆迟：“不用。”
审讯室。
门口传来脚步声，温梦诗抬头望去，见是熟面孔后，便迎了上去：“你们来了，周远刚刚我和宋楠已经问过一回话了。他看着挺老实本分，不太像凶手。”
楚昀拿起笔录本，随口一说：“外在是最容易骗人的，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都不可信。”
周远将近三十岁，相貌平平无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扔在人群里半天都找不到的那种。
他坐姿端正，双手垂放在膝盖上，语气无奈：“温警官，我真不是杀人凶手，到底要我说几遍你们才相信？”
楚昀看向温梦诗：“监控呢？给我和荆迟看看。”
温梦诗走回办公室，调出案发当天与周远相关的画面。
在表演开始的前五分钟，存放道具的房间监控被人黑掉了，什么都显示不出来。
温梦诗敲着键盘：“看来关键就在这段消失的时间里了。”
楚昀坐在椅子上，问周远：“那段时间你在哪儿？在干什么？”
周远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他：“我肠胃突然不舒服，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距离表演开始仅剩一分钟，于是我对着化妆镜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就准备上场了。”
楚昀正要说话，周远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件事，这件事说出来了，或许就能将他的嫌疑引到另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