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又能说明什么呢?13岁小女孩灭掉别人全家这种事难道没有吗?”
钟离绾绾面露苦笑,“我妈很早就去世了,带着我未出世的弟弟。至于我爸,就更不用提了,他哪怕真正尽到半分做父亲的责任,事情恐怕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而钟离裕这种人渣,根本就不配活着。就算死后化为灰烬,那烟雾也是有害的。”
“等等,”温梦诗有点懵,哪怕遭到继母一家人的虐待,心理素质稍微坚强点的成年人,都不该脆弱到这样。都市狗血剧里不是经常演吗,女主从小被亲人欺负,却选择忍气吞声韬光养晦,假以时日,等捱到能自立门户的时候立即逃离魔窟。
她这样虽然直接从根源上解决掉了后患,但关键是,犯法了啊。
“你刚刚说,林锦鸢母子克扣你们的一日三餐,除此之外呢,还做了什么别的事,让你能恨到杀人的地步?”
钟离绾绾眼睫微垂,她久久没说话。明明表情看着很平静,偏偏就是能让人感觉到:她心里此刻正掀起惊涛骇浪。至于这浪花能否让她翻船溺毙,或者有惊无险地度过,谁都不知道结果。
温梦诗猜测,这个问题也许提到了她的痛处,同为女性,再加上对方年纪太小,她同情心泛滥,没再继续缠着这事。
“既然你说你杀了钟离裕,作案动机你解释了,作案经过和工具呢?”
钟离绾绾从沉默中回神,轻声说:“我听说,法医鉴定他遭受过两次重伤,但因为一些突发情况,你们没能得出致命伤是哪处。我现在告诉你,是第一处,我做的,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那天,他们约定好十月初去玉湖山泡温泉滑雪。我怕冷,哥哥以前带我去看过中医,医生说我体寒,建议我少去这种地方,而且我根本就对滑雪不感兴趣。”
“但钟离裕同林姨说,一家人就要和和睦睦的,谁都不能落下,撺掇着我爸答应这件事。我爸这人呢,最听不得枕边风,三言两语就被林姨哄得晕头转向。”
“碰见楚先生的时候,已经是我们在那里待的第三日。我和宴宴泡完温泉后便分开,直接回到房间里换衣服,就在这个时候,喝醉酒的钟离裕突然闯了进来。”
蓦地,她身体轻微发抖,控制不住地颤栗:“他想……想猥亵我!”
“我愤怒地拒绝他后,他恼羞成怒,满口龌龊话的辱骂我,还不管不顾的对我动手动脚,想扒我衣服。”
“我拼命反抗,但我和他的力气实在差得太远,眼看他就要得逞,我情急之下顺手抄起旁边的台灯打向了他的脑袋,他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呼吸微弱。我怕会被人发现,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谁叫他心怀不轨呢……”
“于是我想办法避开人群,拿到他的滑雪用具,清理掉伤口周围的血迹,替他穿戴好,然后找到一块有石头的雪地,将他脑袋上的伤口对准石头重重撞上去,直到他彻底死亡。紧接着,我销毁了作案时的监控,尤其是我和他出现过的画面。”
“他死有余辜不是吗?”
钟离绾绾期待地看着温梦诗,像是在征求她的赞同,“……至于那颗檀木珠,可能是我挪动尸体时不小心刮松链子,洗手时掉在那里了。”
“她说的不对,”楚昀缓缓摇头,字句斟酌道:“钟离裕身形不算削瘦,少说也得一百三四十斤起步。而钟离绾绾看着弱不禁风,顶多九十斤的体重。她太瘦弱了,仿佛能被风吹倒,以她的力气,怎么能将尸体从酒店房间挪动到滑雪场,更何况是在中途不被人察觉到的前提下。”
“问她杀钟离裕前后的想法是什么。”
那边,温梦诗听到耳机里的问题,照着对钟离绾绾重复了一遍。
钟离绾绾抹着泪,说:“看到他死的时候,第一想法自然是慌张和害怕,后来便觉得他罪该万死,我大仇得报应该高兴才对,不该愧疚,所以努力平复心情,开始谋划如何不被人发现这件事。”
这段话听着没问题,但荆迟太过洞悉罪犯行凶时的心理,哪怕钟离裕的死并非她刻意筹谋的。
既然她已经恨钟离裕到这种程度,失手砸死他后,面对鲜血淋漓的尸体,首先应该感到的情绪应该是轻松和畅快,毕竟前不久这人还想侵犯她,转眼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能缜密的善后,说明她足够的冷静,怎么会慌张和害怕?
换作荆迟,他会想,人既然已经被杀了,那就杀了呗,算他活该倒霉。
当务之急,最该考虑的事情应该是:如何让他的死,看起来和我没有任何关联。
温梦诗沉声问她:“你敢保证,刚才说的一字一句,都是真话吗?!”
钟离绾绾被她骤然一变的语气,吓得一哆嗦,有些怯怯地点头:“嗯。”
楚昀说:“既然她承认是凶手,就先关着吧。然后立马派人去搜查她的房间,找到那串檀木珠。”
……
那边动作很快,不到半小时便传来答复:“发现一个藏在角落里的木盒,有密码锁,需要采取暴力手段强行破开吗?”
“先不急。”
温梦诗向钟离绾绾提起这个盒子,后者神情登时陷入慌张和焦急,却不愿透露密码,甚至情绪波动很大。
温梦诗表面答应她,坚决不让人动她的私人物品,背地里,却吩咐那头的人动手。
这个木盒果然有蹊跷,打开霍然是一颗细小的檀木珠。
温梦诗看着钟离绾绾,冷笑道:“说吧,你撒谎的意图是什么?想包庇凶手吗?替人顶罪的后果,你知不知道?要坐牢的,严重点,可能还会被判死刑。”
钟离绾绾从始至终没改口:“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钟离裕就是我杀的,大不了以命抵命!反正我的命不值钱。”
她这里拼死防御,她的哥哥——钟离彦却拿着人头亲自送上门。
案子再次有了新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