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荆迟……”
荆迟：“闭嘴，我扶你起来，你自己去床上躺着，别来烦我。”
“好。”
楚昀听话的站起来，手臂搭上荆迟的肩膀，一半接着他的力，一半自己扶着沿路上能做支撑的东西。
到了卧室后，楚昀一个没注意，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倒，荆迟紧挨着他，同样不能幸免。
于是乎，两人齐齐倒在了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窗外月光皎洁，荆迟逆着光，楚昀看不太清他的脸。自然而然地将手伸了过去，想摸一摸，却被后者皱着眉头一把打掉。
“你又犯病了？”
“对啊，”楚昀笑了笑，恬不知耻地说：“相思病。”
荆迟：“？”
也许是天太黑，勇气更足，楚昀蓦然凑近荆迟，轻声说：“我跟你讲个秘密。”
荆迟有股预感，这人接下来说的话，恐怕不会是他想要听到的，他及时打断——
“闭嘴。”
楚昀摇头，语气显得很坚决：“不，我怕我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荆迟啊……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荆迟愣住。
楚昀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会无意识留意你的情绪，哪怕你有一丝不高兴，我都能敏锐地捕捉到。就好比上次去酒楼参加庆功宴，有个人站起来敬酒时不小心碰到你的手肘，虽然你没说话，表情一直就那样，但我知道，你很想揍他一拳，再警告他几句，注意距离，别靠你太近。”
“明明我们之间关系很正常，朋友，同事，或者说上下级，仅此而已。”
“偏偏我就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想对你做点别的事。”
“你以为我很喜欢穿花衬衫吗？那你想错了，这种花里胡哨的衣服，我除了叛逆期经常穿，早就丢衣柜压箱底了。但我记得以前有很多个跟我表白的女生，她们说，这种类型的衬衫很符合我的气质，有那种让人一眼就着迷的诱惑。”
“我想让你也喜欢我，所以我竭尽可能，想办法让自己看起来……怎么说呢，更吸引人点。”
“让你的目光只能放在我身上，只能注意到我的存在。”
随着他的剖白，荆迟脑子里空白的地方，越来越多。
他原本还觉得外面汽车的嘈杂声很吵，但现在，一切让他感到心烦的声音都瞬间消失，耳边只剩下楚昀的自言自语。
“你心里对我的想法，我大致猜得出。不是讨厌就是无感，对吧？我不在意，这又有什么呢？喜欢一个人，就必须要得到他的回应吗？”
“你可能会觉得我脑子想的东西很龌龊，很嫌恶，但我的的确确在梦中想过像这样和你躺在一起的画面，我想看着你忍耐不了，压抑着向我求饶，低声啜泣，乞求我帮你纾解。很恶心对吧？”
“在说这番话之前，我就想过，以后我们可能连陌生人都做不了。”
“你会躲着我，避开我，尽量减少和我接触，毕竟我对你的想法，是那样的不堪入目，想起来都觉得恶寒。”
荆迟没回应他。
楚昀说着说着，垂下眼睑，他艰难地站起来，打算离开。
哪怕没有结果，说清楚了也好，至少他以后想起这件事来，不会后悔。
却被人猝不及防的拉住手腕，然后一个用力往回拽。
他再次朝身后倒了下去。
荆迟的眼眸很深，像一汪幽不见底的黑潭，辨不出他的喜怒。
两人离得很近，温热的呼吸互相交织，喷撒在彼此的脸颊上。若非楚昀双手撑在荆迟的脑袋两侧，恐怕他们会立马亲到一起去，造成一场灾难。
这次蒙圈的人换成了楚昀，他不明白荆迟这样的举动想表达什么。
荆迟嗓音有些沙哑，他缓缓开口：“我高估你的智商了。”
楚昀：“什么？”
荆迟说：“如果这是一种龌龊的想法，那很抱歉，我对你……可能也有。我也想碰你，想抱你，想吻你，想和你……”
楚昀怔住，呼吸一滞。
和他坚定的神情不一样，荆迟的表情看起来很迷茫，很疑惑。
他说：“其实正常人该有的情绪，我都不太懂。比如怜悯、同情，喜悦、难过……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我能确信一件事，我不反感你经常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能忍受周围出现别的活物——你。”
“我一直觉得我和这个世界隔得很遥远，我就像个外来客，格格不入。”
“学校邀请我参加活动，我嫌烦，觉得麻烦，另外，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完全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可现在，温梦诗举办庆功宴和聚会，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会去，只要你也在。”
“我以前很讨厌的事，甚至于我的底线，都在因你而一次次放松。”
“我开始变得反常，和你虽然隔着一堵墙壁，但我总像能听见你的呼吸声一样，觉得很烦躁，很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之前你问我为什么熬夜，这就是答案。”
“还有在医院病房里，你给我吹头发的时候，这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到达了极点。”
说到这里，荆迟脖颈微红，避开楚昀错愕的眼神，音量变小——
“我甚至有过一个念头，将你拉进我的怀里。”
在和周怀民打那通电话时，楚昀便做好了告白的打算。
他同样预料到了结果，荆迟会骂他“神经病”，愤怒的让他滚，亦或是收拾行李，避免和他继续同住一个屋檐下……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属实没有预料到。
本以为是场特殊的单恋，没想到，居然是双向奔赴。
荆迟回想起温母说的那段话：“这种感觉……就叫喜欢吗？”
楚昀直直盯着他：“有个方法可以测验，你想试试吗？也许需要你付出点代价。”
荆迟：“什么？”
楚昀：“闭上眼。”
话音刚落，荆迟感觉到唇上有一抹温润的触感袭来，像今早刚吃的奶酪三明治，柔软且舒适，带着点冰凉的温度。
一片沉默中，响起了两道不规律的心脏跳动声。
“咚……咚……”
点到即止，楚昀抬头，手掌覆上荆迟的胸口，目光幽深，看着他问道：“这里，有感觉到别的异样吗？”
荆迟说：“心律很失常，像即将被送去太平间的心脏病人。”
楚昀被他这种说法逗笑：“荆教授，你果然很可爱。”
荆迟沉声说：“请不要用‘可爱’这种词来形容我，否则，你很有可能激发我骂脏话的潜能。”
楚昀正色道：“那现在你觉得，你喜欢我吗？或者说，你还想继续吻我吗？”
荆迟没犹豫：“想。”
楚昀：“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想法吗？”
荆迟看了枕头和被单：“有。”
老实说，从荆迟拽住他手腕的那一刻，楚昀便很惊喜，很难以置信。这种感觉，就像你明明只花了两块钱，有期待但不奢求，最终却出乎意料地中了一个亿的彩票。
楚昀很肯定地替他下结论：“你也喜欢我。”
“怎么样，要试试和我谈一场恋爱吗？”
荆迟摇头：“我无法否认，的确不排斥你的接触，但一旦你越界，比如刚刚……亲我，我依然会觉得浑身难受，想揍你。”
楚昀：“那是因为你习惯将自己封闭，和外界隔绝，洁癖发作，不想和人触碰。还有个原因，你仅仅是喜欢我，或者是对我有点好感，但这种程度还完全谈不上爱。”
“所以，”荆迟不理解，反问道：“为什么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来谈个未来关系无法确定的恋爱？”
楚昀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这个问题就像个死循环，他想了一会儿，说：“打个比方，感情就像一场投资，哪怕你仔细绸缪规划，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未来会亏损还是获利，这很难百分百保证。所有谈恋爱的情侣，最终都不一定能走近婚姻的殿堂。结局不重要，要紧的是过程，这么说你能懂吗？”
荆迟：“……勉强吧。”
他其实很想反驳，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他从来都不会做。
但不知为何，他选择将这个想法咽下去。
楚昀有些紧张地问：“那你……要和我试试这场有太多不确定因素的恋爱吗？”
……
良久，久到他以为后者会拒绝时，荆迟轻轻地点头，说：“嗯，试试。”
荆迟说过，他不做没把握的事。
所以一旦开始，就必须得有个令他满意的结果。
楚昀深吸口气，打算尽快结束这段对话，否则，他担心再和荆迟同处一屋，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既然我们的关系已经确定，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约会，我先回去想想时间和地点。”
他缓缓起身，临走前，又重新走回来，在荆迟额头上印了一吻，笑着说：“晚安，希望你今夜能做个好梦。”
然而事实是，两人一整宿都没睡着，以至于第二天双双迟到。
谁都没意识到，荆迟现在躺着的房间，其实是楚昀的卧室。
直到时钟已经过去几个小时，楚昀仍然觉得不真实。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以至于他开始害怕，万一明早一觉醒来，发现今晚的种种，都成了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