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楚昀没多在意，“你什么都不用改变，只需要站在原地，等我不顾一切的朝你奔来就行。”
他扫了眼后视镜，打火倒车，边问道：“先不说这个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这是个世纪难题。
“这个时间点，超市的菜和肉都不新鲜了。我知道附近有家西餐厅开在顶楼天台上，很适合看江边夜景。当然，也很适合情侣谈情说爱，增进感情。有兴趣试试吗？”
荆迟：“好。”
天台。
这家餐厅在三十几楼，保密工作做得极好，服务员会提前和他们沟通到达的时间，将菜品放到指定的位置，确保温度保持在口感尚佳的范围内。
电梯一路畅通无阻，没遇见别的客人。
顶楼的气氛很好，香薰蜡烛、纱帘及一张露天软床，外加一排仅供两人坐的摇椅。
站在这个高度，底下川陵江的景色一览无余。有几艘承办酒席的大船，打着明亮的暖黄灯光，在江面缓慢地行驶。
荆迟牛排要的五分熟，他比较喜欢这样的口感，外焦里嫩。
他刚起刀叉，盘子便被人挪到了楚昀身前，后者冲他挑眉笑道：“切牛排这种事情，不该交给我来做吗？”
荆迟很不习惯，皱着眉头说：“我双手健全，有足够的行为能力。”
楚昀递给他一杯果汁，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我给我对象亲手切的，意义能一样吗？”
荆迟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上面，他竭力忍耐道：“麻烦你换个称呼。”
楚昀动作顿了顿，挑了挑眉，试探性地问：“那我叫你……阿迟？”
荆迟：“……我觉得你闭嘴比较好。”
“当然，你要是喜欢有情趣一点的，”楚昀笑得意味深长，“我也可以跟温梦诗他们一样，叫你……荆教授啊。”
荆迟：“但请你这么称呼我的时候，别带上颜色，很容易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
楚昀蓦然凑近他，鼻尖对着鼻尖，两人的脸几乎快要贴到一起，彼此间温热的呼吸紧紧交缠着：“你和我的关系，难道很清白吗？也可以这么说，毕竟荆教授的身体还很纯洁，没被我沾染。”
荆迟忍无可忍：“闭嘴……你上辈子是流氓？”
楚昀将牛排切成整齐的方块，推到荆迟桌前后，才接过自己原本那盘。
“别诋毁我的名誉啊，虽然你是我对象。我这人，正经得很。主要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荆教授，出现这样的问题，你不该反省下你自己吗？”
荆迟冷冷一笑，攥紧手里的叉子，对准牛排猛地一下子插进去。
那架势，跟被五马分尸的东西是楚昀似的。
目睹这一切的楚昀：“……”啧啧，他的小男友真可爱。
傍晚吹来凉风，掀起了楚昀的开衫外套，他嚼着肉汁，有一搭没一搭的同荆迟聊天。
“再过两个月就到年底了，转眼又是新的一年，你有想过放年假后要做什么事吗？”他问道。
荆迟搁下刀叉，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干净嘴角，摇头说道：“没有。”顿了顿，似乎觉得他的回答太过简洁，于是又补充了两个字：“你呢？”
“我想去西藏旅游。”
楚昀笑了笑：“老实说，活了二十几年我还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
荆迟：“范围太大，具体点。”
“我想想……”楚昀侧头望向江面，眼眸里装满了波光粼粼的江水，以及漫天灿烂的星光。他神情几近向往地说：“嗯……先去拉萨的布达拉宫、大昭寺、八角街，这几个有名的景点。然后再去打卡网红玻璃栈道……”
“雅鲁藏布大峡谷肯定得去看，再然后……羊湖吧。那里的藏式精品民宿和小院。”
看看他一一细数地点的表情，荆迟嘴角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笑：“功课做得挺好。”
楚昀调笑道：“荆教授，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吗？”
荆迟没正面回答他，只说：“随便。”
这个“随便”已经令楚昀很满意了，依荆迟的性格，长途跋涉不太适合他。
楚昀预料的结果是，荆迟会果断的拒绝，能将选择交给他来做，挺好的。
怎么说呢，荆迟就像块雪山之巅的寒冰，需要一颗炽热的心去暖化他。
他不仅是冷的，还包括他很少接触到这些常人会经历的事儿，会体会到的情绪和感情。
楚昀看向他：“你呢，有想去的远方吗？”
荆迟冷冰冰地回答：“没有。”
一路上出行需要考虑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自驾游很消耗精力，沿途的住宿、吃食、路线都需要提前规划好，因为第一次去，所以会发生很多不可控事件。
如果跟团游，人多，吵闹，环境脏。
他有重度洁癖，坚决不能忍受。
所以，何必给自己找罪受呢？
每天两点一线，对他而言，挺不错的，省事又可控。
提到这个，荆迟仔细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最近他觉得麻烦的事情变多了，原来是因为和一个麻烦的人谈了场恋爱。
另一边，楚昀仍在絮絮叨叨地说：“我这人挺咸鱼的，没什么远大志向。现在攒够钱，挑几个好地段，买几套房，以后老了坐等收租就行。像大部分社畜一样捱到退休的年龄，太难熬了。”
“我和你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的树荫底下乘凉，夏天到了就吃西瓜，我给你摘葡萄。”
“冬天到了，就生个那种老式的火炉，我们俩就靠在一起取暖。”
说着说着，楚昀开始畅想和荆迟的未来。很遥远，但又感觉很近。
说不定一晃眼，几十年就过去了。
他和荆迟都成了两个头发斑白的小老头。
荆迟拄着根拐杖，指使他爬树上去偷鸟蛋。
想想，这副画面挺美好的……
楚昀忽然意识到一件心惊的事儿，他蓦然垂眸，语气变得稍微低沉。
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怎么办，我开始想象我们的以后了。这样看来，在你和我之间的关系里，我可能……比预想中……你的时间要早一点。”
他仰头往后靠，一脸苦笑：“这种感觉……好像很不好呢。”
他感到……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