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梦诗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场面，见她哭得泪眼婆娑的，一时有点手足无措，慌忙安慰道：“你别哭啊……事情会好转起来的，虽然你杀了人，还栽赃嫁祸给亲哥哥，但我们之前毕竟不知道真相，现在明白你的痛苦，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法律呢？”
钟离绾绾抬头，豆大的泪珠滑成一股涓流，她问道：“也会站在我这边吗？”
温梦诗陷入沉默，这话她不敢肯定的回答。
有些时候，法律所判定的结果，并不完全公正，人太渺小，很无力。
见状，钟离绾绾笑得凄凉，她缓缓摇头：“我就知道……”
温梦诗艰难的开口：“我会竭尽全力，为你争取到机会。”
她这样的年纪，本该是在校园里如盛放的花朵，肆意娇艳，洋溢着活泼与青春。而现在，却要背负沉重的罪孽，在监狱里渡过下半生。
楚昀中途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便一直蹙眉深思，久久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审问快要结束时，他突然沉声说：“林锦鸢派人检查过，你爸的药并没有减少，同时药店没有你的购买记录。那些凭空多出来的药，是谁给你的？”
钟离绾绾背影一僵，她神情有片刻的失神，而后才回答：“我自己私下配的。”
“我承认你很聪明，但还不至于到精通配药的地步。”楚昀拔高音量，厉声道，“说，是‘父神’给你的药吗？！”
钟离绾绾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看向温梦诗，“我可以去看阿彦哥哥了吗？”
温梦诗对楚昀眼神示意：……别问了。
她们离开后，审讯室里就剩下楚昀、荆迟和蒋十方三人。
蒋十方总觉得，房间空调温度打得有点低，并且好像有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徘徊在他身上。
他搓搓手臂，讪笑道：“那什么，我去看看温姐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们慢慢聊。”
楚昀：“……”
荆迟右手转着钢笔，冷声说：“还想着陈柏年的话？”
楚昀走到门口，看着办公室里忙碌的人，轻声说：“有些事发生一两次叫凑巧，次数多了，就是蓄意谋划。”
酒吧。
哪怕到了傍晚，里面的光线依然很昏暗。
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员手里端了个托盘，稳稳当当的穿梭于其间。
四人卡座里，桌上摆着几瓶酒，气氛很沉默。
温梦诗使劲叩了叩桌面，语气不满道：“不是说好了下班后来庆祝吗？怎么一个二个都垂头丧气的，跟打了败仗一样？案件已经破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蒋十方弱弱开口：“温姐，所以你的酒杯为什么还是空的？”
“空降兵，闭嘴！”
温梦诗白他一眼，“你不说话会死啊？”
蒋十方委屈的心想：他实话实说，也要挨骂，日子真艰难。
他叹口气，感慨一句：“老实说，我觉得那小女孩没错。钟离裕做的这些畜牲事，杀他千百遍都不为过。换成我，恐怕不会比她手软到哪里去。”
温梦诗撬开酒瓶盖子，咕噜噜灌下几口，动作豪爽地擦了下嘴角，摇头说：“可惜了……”
楚昀蓦然站起来，拽过荆迟的衣袖，对他们说：“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喝。”
温梦诗刚要阻拦，两人便如一阵风般刮过，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了。
她喃喃自语道：“这俩人，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一回头，正好撞进蒋十方眼里，她忍不住又翻个白眼，力气很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不客气地说：“让让路。”刚走几步路，又折身而返，指了指桌上未开封的几瓶酒，“记得把账结了，能退的就退，不能退的你自己带回家喝。”
蒋十方没反应过来，愣愣道：“不是……温姐，你这就走了？”
“不然呢？”温梦诗说，“难道跟你这个空降兵一起拼酒？”
蒋十方：“……”能不要一直这么称呼他吗？
虽然他的确走了后门，但他只是起步比普通大学生高了点而已。他家里有钱，他爸在警局职位高，这也算他实力的一部分，有什么可羞耻的。再说，他以后会向荆教授好好学习经验，靠实力说话的。
***
车里，荆迟看他心事重重，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冷冰冰地说：“鉴于你最近消极怠工得有点严重，我考你个问题，看看你水平是否还在线。”
楚昀轻声“嗯”了下，“你说。”
荆迟：“什么味道，最接近人的血腥味？”
这题没难度，楚昀思考的时间几乎没一秒，便迅速的回答：“羊腥和鱼腥味。”
他环视四周道路一圈，前面十几米远处有个暂时可以停车的地方，他挑了个靠里面的位置，踩下刹车，熄了火。
侧头看向荆迟，语气含笑：“你想逗我开心？荆教授，建议你在网上找找教程，距离你达到完美男友的标准，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荆迟咳嗽一声，冷漠地开口：“自作多情。”
楚昀将手覆在荆迟的胸口，后者没避开，任凭他这么摸着。
“荆迟啊，你心跳得很快呢。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喜欢就是喜欢，想让我高兴就直说。其实我只要能看见你，待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荆迟偏头看向车窗外面：“你想多了……我心跳加快，是由于车里太闷热。或者你开车的技术太烂，我为我的人身安全感到担忧。”
楚昀挑眉笑道：“幸亏我对你的喜欢，要比你对我的喜欢多一点。否则，以你这样口是心非的性格，很容易失去我的。”
荆迟回过头来，说：“你介意吗？”
楚昀摇头，语气异常坚定：“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好，我都喜欢。”
“哪怕你天生冷漠，不善表达爱意，但没关系，我懂你，明白你就行。我们之间有的是机会慢慢来，我不着急。”
“我……”荆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心里那道坎，始终过不去。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早就根深蒂固了，短时间内很难改变。
他最终还是闷声说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