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一罐啤酒，温喻辞觉得不得劲，有再买一瓶的打算，被楚昀严厉地呵斥住了。
温喻辞乖乖坐回去，不为别的，就为楚昀口里“你姑姑”三个字。
寄人篱下，就得收敛本分点，别把坏事闹得太大，免得他没地方睡。
楚昀和荆迟将他送到温家，温梦诗拽住想离开的两人，非说让他们进去喝杯茶再走。于是温母催促着丈夫，赶紧烧水泡壶好茶，招待小楚和小荆。
哪怕吹风散了点味儿，温喻辞身上的酒气依旧被温梦诗敏锐地闻到。
她揪住温喻辞的右耳，怒气冲冲地说：“你小子，胆儿越来越肥了！”
“下了晚自习不及时回家，在外面和人打架斗殴就算了，还敢喝酒？皮痒痒了想来顿竹笋炒肉吗？！”
“姑姑，别揪了，疼！”
温喻辞捂着耳朵后侧，哀嚎一声。
温母慈爱地看着他，表情心疼地打了下女儿的手背，不满道：“嚷什么，人喻辞上次考试年级第二，现在放学后想放松下不行吗？你上学的时候乖乖听话，没见你给我考个班级第一回来，凶他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喝点啤酒不坏事就行。年纪轻轻的，思想怎么这么封建？”
温梦诗：“……妈，你不能盲目的护着他，抽烟喝酒打架，他作为一个高中生，哪样做得对？”
“我跟你说不明白，”温母急了，直接从温梦诗手里夺过温喻辞，牵着他的手往厨房走，“给你留了鸡汤，刚热了一遍，给我们喻辞补补身体。”
温梦诗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拉过来一个抱枕，撕开薯片的包装袋，愤愤道：“我看温喻辞才是她亲生的，偏心！”
楚昀沉吟片刻，问道：“他什么时候染上这些坏习惯的？”
温喻辞叹口气，余光瞥了眼厨房的方向，缓缓说：“你知道我妈为什么这么疼他吗？不仅仅因为他还是个读书的孩子，更多的是知道他所处的家庭环境。”
楚昀：“怎么说？”
“他爸妈刚结婚那会儿，生活条件很差，日子过得很苦。但感情很和睦，正是情最浓的时候。你想想，患难与共，一起走过最艰难的日子，多美好。但有的人呢，能和你共苦，却偏偏不能同甘。”
“日子富裕后，他爸妈感情逐渐出现裂痕，经常吵架，当着温喻辞的面，摔东西、动手动脚、指着他骂……都是常有的事儿。”
“他爸对他期望很高，从小就给他报各种兴趣班，逼着他学这儿学那儿，同龄人拥有的简单欢乐的童年，他其实相当于没经历过。所以他叛逆期来得很晚，大约是从高中开始。”
“不知道他从哪儿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抽烟、喝酒、打架、泡网吧打游戏……通通都染上了。我听他妈说，有次凌晨两三点的时间，她出来接水喝，想去温喻辞卧室看他有没有踢被子，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小子居然关着灯还在打游戏！”
提起温喻辞，她是又觉得心疼，又觉得这小子可恨。
楚昀疑惑道：“那他成绩很好，算是有学习的天赋？”
“这……不好说，”温梦诗摇头，她也觉得这点很奇怪，“温喻辞也许是故意气他爸妈，这次成绩排名很靠前，下次又给你考个倒数一二，再下次又给你考回年纪前三，就跟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两个极端。总之，很不稳定。一会儿像个学霸，一会儿又变成个学渣。”
温梦诗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他们，小声说：“我有次经过我妈卧室，听到她和我爸偷偷议论，说温喻辞他爸妈都在外面养了个小情人，所以平常根本不着家。好像还给他生了个弟弟……”
楚昀眉头一皱：“温喻辞知道这事吗？”
温梦诗不确定地回答：“应该……不清楚吧。我看他情绪挺正常的，也没哭闹。”
荆迟：“如果他知道，但是表现得很平静，你最好注意点。他这个年龄段，又在读高三，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难得偶像发话，温梦诗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听到心坎里去了。
“很晚了，”楚昀站起身，对她说：“我和荆迟先回……去了。”
……
时间过得很快，兜兜转转的，明天就是立冬了。
楚昀打着方向盘，找好停车位，看向荆迟：“我看网上说，立冬这天南方有吃汤圆的习惯，正好之前去超市买的花生芝麻馅的速冻汤圆还没吃完。冰箱里还有白萝卜和羊肉，回去压锅里。”
停好车后，楚昀拔下车钥匙，看荆迟整个下半张脸缩在厚厚的围巾里，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荆迟斜他一眼：“笑什么？”
楚昀真想揉揉他的脑袋，忍住这种会挨骂的冲动，只敢嘴上调戏：“一见你就开心，一开心就想笑。怎么，犯法了吗？你要想判个刑，终身监禁的话，也不是不行。”
荆迟松开安全带，冷冰冰地说：“死刑比较适合你，斩立决。”说话时，从他口中喷出一道道白茫茫的雾气，又转眼消散。
楚昀下了车，小跑几步跟上他，摊开大衣的口袋，打趣道：“你手看起来很冷的样子，本人免费提供暖意，客人需要在寒冷的天气里获得温暖吗？”
荆迟“有病”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他忍了忍，选择忽视这句话，装作没听到，大步迈进电梯。
“好的，欢迎购买。”楚昀自觉拉过荆迟的手，塞进他的口袋里，笑眯眯地说：“保证让客人觉得物有所值。”
荆迟无情打断他：“你这叫强买强卖，是违法的。”
楚昀厚颜无耻地说：“免费提供的，荆教授，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报警吧，看谁比较有理。”
他将钥匙扔在鞋柜上，从柜子里拿出消毒液，自然而然地递给荆迟。
“我好像很少做饭，要么今天的汤圆我来弄？”
荆迟神情淡淡地睨他一眼，语气毫无起伏地说出一个残忍的事实：“煮速冻汤圆，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很困难？”